晚上六點半,阮溪草草吃了幾個包子,奔赴禮堂。李星桐在約定好的地方站著,帶著墨鏡,壓著嘴角,似乎有些不悅。
阮溪略略站定,說:“抱歉我來晚了。”宿舍長臨時通知衛生檢查,宿舍裏又隻有她一個人,她隻能草草收拾過宿舍,等檢查的人走了才來禮堂,故而又遲到了五分鍾。
李星桐心煩的卻不是這件事,他摘下墨鏡,道:“小裴不見了。”
阮溪頓感事情可能沒那麼簡單。
“打過電話了嗎?”
“打過了,接不通。”
阮溪秀氣的眉毛擰起,顯然覺得在節目錄製前三十分鍾鬧出這種事是偶然的概率不高。
李星桐:“大概十五分鍾前,小裴說要去洗手間,沈臻給他指路是禮堂三樓,但是我和小楊找遍了三樓的房間,都沒找到他。”
李星桐知道裴珩對待工作還是挺認真的,不是突然玩消失的人,這才覺得可能出了事。再加上來a大的路上阮溪給裴珩打的那通電話,他也不禁往鬼神方麵想。
阮溪登時嚴肅起來,說:“我去三樓看看,你讓人守住樓梯口,不要讓普通人上來。”
這一次進行節目錄製的禮堂是a大的舊禮堂,建築曆史悠久,學校修繕多年發現還是有些陳舊和不盡人意的地方,便重修了新的大禮堂,平常的新生演講、校長演講都是在恢弘氣派的新禮堂裏舉行。而舊禮堂就逐漸成了舉行學生活動的場所。戲劇社的許多活動都是在舊禮堂舉行的。
阮溪步履如飛,很快爬到了三樓。
甫一到三樓,阮溪便感受到撲麵而來的陰氣。
作為普通人的李星桐和小楊自然是感覺不到的,他們頂多覺得三樓采光差了點。
往內走了幾步,阮溪心中愈發肯定裴珩就三樓某處的。她給裴珩製作的平安符施加了她特別書寫的法咒,相距一定的距離是能夠感知對方的存在。
盡管這一信號有些微弱,但好歹並不激動,說明裴珩暫無性命之憂。
阮溪放輕腳步,三樓的所有門都朝內大敞,顯然是已經被李星桐和小楊搜查過一遍了。
每路過一個房間的時候,阮溪都注意感覺陰氣流動的方向,可惜,似乎整個三樓都籠罩在一層淡淡陰氣之中,並沒有哪一處顯得尤為濃厚。
莫非裴珩不在三樓?
很快,阮溪就否定了這個想法。a大禮堂總共隻有三層,第一二層雖然都見到了飄蕩的遊魂野鬼,但都是都沒有如此強大能遍布整層樓的陰氣。一般新死之人轉化成的鬼並沒有這麼強大的能力,因此,罪魁禍首必然是遊蕩人間許久而不肯投胎轉世的鬼。
一般的鬼魂在人間飄蕩一段時間就要踏入往生,除非生前有未解的仇怨,抑或是難平之事,才會在人間經年遊蕩。這樣的鬼極容易因為怨念積累而變成厲鬼惡靈,為禍人間。
不過,幸運的是,阮溪並沒有察覺到惡靈的氣息。
那麼,這個鬼遲遲不肯投胎,定然是生前有難平之事了,不然早該變為惡靈了。
正如阮溪初入a大校園時觀察的,a大的遊魂多與a大有不解之緣。畢竟人就算變成了鬼,也會經常會隨著生前記憶徘徊在故地。阮溪曾經課上到一半,看到耄耋之年,銀發蒼蒼的老教授呆呆站在講台前看授課老師的花名冊,也曾見過遊蕩在的教職工家屬單元樓前的阿婆阿公。
綁架裴珩的這個鬼或許跟禮堂有什麼淵源。
沉思之際,阮溪突然聞到了淡淡的水草腥臭味。
是“它”來了!
阮溪四周的溫度驟然下降,一片濃黑襲來,遮蔽了她的視線。
依照阮溪往常的手段,鬼怪在她麵前露出一點苗頭的時候,就是她正麵硬剛的時候,但如今不知裴珩在何處,她隻能按兵不動,看看這東西葫蘆裏到底賣的什麼藥。
等濃黑散去,阮溪眼前重現光明之時,隻見裴珩慘兮兮地坐在一台電腦前,口中念念有詞。
“……送君千裏,終須一別。以後你在東洋求學,隻須還記得我們的同窗之誼,我便心滿意足了……”
“婉君,我……”
“我明白,但國難當前,我們注定是水中浮萍,身不由己,兒女私情且放在一邊……”
……
裴珩苦哈哈地念著酸不拉幾的台詞,一張俏臉皺成了苦瓜。
一個女聲森然道:“你,坐到他對麵,一起對台詞。”
裴珩這才轉身,看見了突然出現在背後的阮溪。阮溪此時一副忍笑的表情,麵上毫無驚懼之情。
想也不用想阮溪是來找他,進而被卷入了這裏。所以裴珩沒問為什麼,而是挪了挪凳子,示意阮溪坐在電腦前的另外一張凳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