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高懸,星點如陣,裴阮二人趁著夜色驅車來到林嫿居住的住宅區。

裴珩穿著黑色衛衣黑色褲子,衛衣帽子遮住大半張臉,剩下半張臉又被口罩擋住,最後隻露出一雙眼睛。阮溪則隻帶了一個黑色口罩。

林嫿住公寓十分高檔,因此私密性非常好,一旦順利進去倒也不用擔心被偷拍。一路上讓裴珩的心高高懸起的是林嫿,而非被狗仔跟蹤偷拍。他把自己包這麼嚴實大概也是出於一種暗示作用,似乎這樣就能給自己多一點勇氣。

到了林嫿家門前,裴珩輸入密碼,順利進入。

阮溪微微垂頭,沒想到裴珩連林嫿家密碼都知道。

林嫿家的裝修非常典雅,從許多細節都能聞到金錢的味道。然而當兩人穿過玄關,進入客廳的時候,就被客廳堆積如山的各色垃圾震住了。

沙發上堆著層層疊疊的髒衣服,茶幾上有吃了一半的泡麵和各種外賣包裝袋。

客人已經進來,但主人還沒現身。

真是奇怪。

阮溪:“林小姐家裏經常是這樣的嗎?”

裴珩低語:“……可能是忘了請鍾點工了。”

言下之意,這種狀況還算正常,並不是異常現象。

但阮溪還是覺得有一絲不對勁。不如說,她從進這間房開始,眼睛就隱約能看見縈繞在房子裏的霧氣。這層薄薄的霧很難說是鬼氣或者陰氣,至少以阮溪現有的知識儲備暫且還無法識別。

阮溪本想兩人分頭行動,讓裴珩先和林嫿會麵,自己再直奔照片裏鎮宅符咒所在的房間。但發現霧氣的存在後,阮溪還是決定共同行動。

兩人朝臥室走去,裴珩在前頭,阮溪跟在他身後。裴珩在門前停下,敲了敲門,沒人開門。

難道沒人在家?不會吧,他們分明已經約好了時間。

阮溪低頭,發現門縫底正飄出陣陣白霧。因為白霧濃度過高,以至於裴珩這種陰氣極重的普通人也看見了。

裴珩:“難道是起火了?”

阮溪搖頭,伸手攔在裴珩胸前,示意他先停下。

裴珩垂下了敲門的手,麵露疑色。

阮溪沒說話,讓裴珩退到一旁,然後自己往後退了一步,仿佛是在蓄力,然後右腿一抬,猛地踹向臥室的門。

轟地一聲,門被踹開,呈現在阮溪麵前的是一團化不開的濃霧,團團濃霧像翻滾的沸水一般湧動著,中央似乎有什麼東西被包裹著。

裴珩勉強保持著鎮定,本能地想把女生護在身後,卻發現阮溪早就站在他前方,脊背緊繃,渾身進入戒備狀態了。

裴珩發現白霧底部露出兩個黑色的小角……似乎是高跟鞋的鞋尖……?

一個不妙的念頭閃過裴珩的腦海,他湊到阮溪的耳邊,壓低聲音,說:“林嫿或許就在濃霧裏……”

因為距離太近,裴珩說話的熱氣噴到阮溪的耳後,阮溪瞬間有些不自在,隻能有些慌亂地點頭遮過那一息間的出神。

阮溪沒有主動出擊,隻因她也摸不清的白霧的起因。

可就這麼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萬一這白霧是害人的,林嫿說不定有性命之憂。這也就能解釋為什麼從他們進門起,林嫿一直不現身了。

下定了決心後,阮溪從書包裏掏出一遝黃符,像撒紙錢一般刷刷往對麵撒。因為撒的是最常用的驅除邪祟的符咒,所以阮溪用起來一點都不心疼。

漫天的黃符飄在空中頗為壯觀,觸碰到白霧中心的黃符突然燃起一道道藍色的鬼火,黑色的殘渣幽幽懸浮在空中,隻等塵埃落定。

從符咒的反應可以看出,白霧是與“鬼”有關的東西,並不是高人術士用來保護林嫿的東西。但阮溪心中仍有一個疑惑沒有解開。

既然是與“鬼”有關的東西,那為什麼在自己用黃符試探後,一點都沒有要反擊的意思?

難道是因為自己太弱,對方根本不放在眼裏?

一旦產生了這種想法,阮溪突然有了股被看輕的微妙不爽感。在這種微妙的不爽的驅動下,阮溪從包裏掏出她家祖傳的辟邪驅鬼符咒,以口訣加持,孤注一擲,往濃霧中心拋去。

祖傳驅鬼符咒是她給爺爺打包去醫院的衣服時,從爺爺房間裏搜查到的。從符咒紙質的特殊性和紋樣精致程度來看,定然不是俗物。

雖然拋出去的那一瞬間阮溪有心疼,但事實證明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方才還濃濃一團的白霧頃刻間就稀疏了不少,二人依稀能夠看見林嫿的輪廓了。

“太厲害了。”裴珩喃喃道。

然而沒過多久,二人臉色就變了。

一陣陣淒厲尖銳的孩童哭聲縈繞在二人耳畔,大晚上聽起來恐怖效果絕佳。阮溪尚且能保持淡定,裴珩卻是麵色有些發白,情不自禁往阮溪身邊靠攏。

隻怪這哭聲太過邪門,哪怕裴珩捂上耳朵,也不能削減哭聲的半分音量。

阮溪微微側頭,說:“不用害怕,有護身符在,你不會有性命之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