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很小的時候開始就習慣一個人解決問題。無論是下定決心學習陰陽之術,還是處理校園裏莫名的人際關係,阮溪都鮮少求助他人。其中緣由,除卻自尊心作祟,多多少少也是對周圍的人缺乏信任感。
而現在,眼前一片霧蒙蒙的她卻不得不靠著夏雯,一路走到了賓館。阮溪對夏雯更是抱有一種複雜的感情。一方麵,夏雯時不時流露初孩子氣的一麵,讓她放下了防備,覺得沒什麼好計較的;另一方麵,夏雯卻擁有比她更完善的陰陽術學習經曆,實力也是十分卓越的存在,她在夏雯麵前偶爾也會有一點小小的壓力。
完全依靠夏雯,讓她有些不自在。夏雯卻對此毫無察覺,牽引著阮溪摸黑在附近找到了一個賓館,拿阮溪的身份證開了間房,暫且住下。
賓館環境一般,房間裏有一股淡淡的塵黴味。夏雯讓阮溪坐在床邊,自己站著,一隻手抬著阮溪的下巴,一隻手撐開阮溪的眼皮,垂著頭仔細檢查著阮溪的眼睛。
一開始失去視覺後的驚慌失措早已消散,阮溪現在反而很鎮定,大有一種“破罐子破摔”的情緒在其中。
良久,阮溪才聽見夏雯說:“我感覺這個應該不嚴重,等會兒我們回家讓大師父來看看。”
阮溪頭一次聽到夏雯有拿不準的時候。
夏雯又補充道:“不過,你也別著急,大師父包治百病,你好好歇著就行。”
阮溪點了點頭。
此時,她的手機鈴聲響了。來電顯示是裴珩。
夏雯手快,直接按了“免提鍵”。
裴珩:“你們今天晚上有什麼發現嗎?”
阮溪還沒來得及說什麼,夏雯搶答道:“罪魁禍首已經抓到了,不過還沒有進行審問。”
顯然,裴珩沒想到電話那頭的會是夏雯。須臾的沉默後,他問道:“阮溪還好嗎?”
阮溪心頭一怔,不知道裴珩為什麼會問這個問題。
夏雯:“她受工傷,暫時看不見了。”
“工傷?你們現在在哪裏?”裴珩的語氣陡然急切了起來。
夏雯摸摸下巴,說:“你來也沒有用,更何況,你是大明星,隨意走動被狗仔拍到的話,李星桐會罵死我們的。”
阮溪出事之初,夏雯沒有選擇求助於李星桐和裴珩,本身也有這一層考慮在。其次,被厲鬼所傷,裴珩這些普通人本身也幫不了多大的忙。
裴珩意識到這一點後,想要說的話都堵在胸口,暗暗沉了下去。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一直受人恩惠還拖累別人廢物。今夜拍戲時的挫敗感又湧上心頭,一時間,他也不知該如何回應夏雯的話。讓阮溪好好養傷?聽起來未免太例行公事。
最終,他還是說:“你把地址發給我,我讓人來接你們。”
夏雯也沒客氣,麻溜地報出賓館的位置。
電話掛後,阮溪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即使她看不見,也能料想到夏雯的表情。夏雯簡直是時刻不忘記揶揄裴珩的使命。
大約一小時後,阮溪電話又響了,來電顯示:李星桐。
夏雯笑得合不上嘴,說:“竟然是讓李星桐來。太牛逼了。”
……
兩人一出賓館就看見李星桐標誌性的舊豐田車。黑夜中,駕駛座窗口半開著,一點火光在黑夜中閃閃爍爍,是李星桐在抽煙。
夏雯牽引著阮溪坐到了後排。李星桐轉過頭,仔細瞧了瞧阮溪的臉,發現眼睛果然是緊緊閉著的。他原本頗有些不滿二人在片場鬧出的動靜,現在一看,幹這行超乎他意料地危險,牢騷話也就說不出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