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溪一直不知道為什麼夏雯這麼熱衷於和李星桐吵架。
李星桐這個人是狡猾了些,說話也挺難聽的,但總歸不是壞人,也從未做過傷天害理的事。
連阮溪這樣對人際關係有些遲鈍的人,都能察覺到夏雯對李星桐的排斥。
阮溪決定和夏雯好好談談。
酒足飯飽後,裴家的司機送夏雯和阮溪回家。
之前都是李星桐鞍前馬後充當二人的司機,這次有了裴家的專職司機服務,夏雯有些新奇,在車上很有些興奮。
在距離夏雯家還有一段距離的時候,阮溪讓司機停下了車。
夏雯下了車,才發現還要走十幾分鍾才能到家。
她有些不解,問:“幹嘛啊,你這是要飯後消食嗎?”
“不是,我隻是有話想問問你。”阮溪停頓了一下。
她想,既然她們已經是朋友了的話,有些話應該就可以說了吧。
夏雯十分警覺,說:“你不會是想讓我以後別和李星桐吵架吧?”
阮溪搖頭,說:“不是。”
“我隻是在想知道你為什麼討厭他。”
夏雯“哦”了一聲,說:“因為我討厭這種一邊要別人幫忙,一邊又想和別人保持距離的感覺。現在不是有個詞很紅嗎,叫什麼‘工具人’?我覺得我們就是李星桐的工具人,召之即來,揮之即去。”
阮溪明白了。原來夏雯覺得李星桐這個人不真誠,還沒有把她們放在一個平等的位置上看待。不過,這或許也是難以避免的,畢竟她們和裴珩、李星桐之間存在雇傭關係,這世間的事情,一旦扯上金錢,“平等”這東西似乎就很難維持了。
她放慢腳步,說:“他可能隻是太擔心裴珩了。”
這也是阮溪真實的想法,並不單純地隻是為李星桐辯護。阮溪聽說過李星桐的事業起伏往事,因此,她發現李星桐對裴珩寄予的厚望和付出的精力,並非其他經紀人所能匹敵的。
“就跟你一樣。”夏雯冷哼一聲,說,“裴珩多大人了,你們一個兩個都護著他。無語!”
夏雯說完以後,發現阮溪半晌沒說話。
她歎了口氣說:“其實以後也不怎麼會有機會再見麵了,更別說吵架了。”
夏雯說的是她和李星桐,暗示的卻是阮溪和裴珩。自從看破阮溪對裴珩的情愫後,夏雯的反應從“恨鐵不成鋼”變成了“無可奈何”。
“你說得對。”阮溪喃喃,“也是時候結束了。”
……
從裴家離開後的一段日子,阮溪幾乎隻能從社交媒體上看到裴珩相關的消息。
比如裴珩下一部戲是校園劇,似乎是聚天自製;又比如說電影《反殺》預計春節上映,裴珩和電影裏扮演杜維宇未婚妻的女演員炒起了緋聞……
阮溪看著社交軟件上一個個熱搜,莫名覺得有些感慨。杜維宇的存在感在宣發的時候被盡量隱去,但網友們依然熱烈討論著關於杜維宇的一切。甚至有營銷號開始寫杜維宇小傳,從他年少成名獲得影帝開始,一路寫到被雪藏,繼而和豪門千金訂婚……
阮溪關上軟件,決定少關心點這些事。是被裴珩雇傭的那些日子,讓她有了和這些人很近的錯覺。實際上,她的生活離這些名人太遙遠,她的憐憫、她的感慨都是多此一舉。就連杜維宇也知道,重返光鮮要靠豪門千金寧小姐。她這樣的人,始終都是局外人。
作為一個女大學生,她的日常應該就是好好學習,然後找個工作賺錢養家。揭不開鍋的時候,可以賺點畫符之類的外快。
還有“氓”這個神經病,就交給協會處理吧。她已經盡力了。
杜維宇走的那天晚上,阮溪聽見了氓的聲音,卻沒有看見對方的臉,但她還是對氓有了一些了解。至少,她知道氓確實認識她,說不定也姓“阮”。
氓看起來對她沒有惡意,甚至治好了她的陰陽眼,但她的原則不允許她包庇這樣一個壞事做盡的人。因此,她把當晚的事如實告知了協會的人,也借機說要離開對“氓”的調查。
夏雯問為什麼,她以為阮溪還在生她的氣。
阮溪的理由是,氓或許和她有親屬關係,她不應該再參與調查,避免在未來關鍵時刻出於情感判斷掉鏈子。
阮溪給出的理由十分大公無私,再加上協會那邊也十分讚同,夏雯也就不好說什麼了。
……
九月金秋又是一年開學的日子,a大顯然比假期時熱鬧了不少,平常空蕩蕩的停車位塞滿了送孩子來上學的私家車。
阮溪到輔導員辦公室注冊完,一個人走在充滿新麵孔的校園道路上,突然覺得有些感慨。
當初,她就是一個人背著大包小包來的海市。別人都有家長幫著搬行李、鋪床被,而她是一個人完成的這一切。那時,“孤單”對她來說是一個多餘的詞彙,畢竟她早就適應了這樣的生活,而且她對自己也很自信,覺得反正自己體力還不錯,沒家長給搬東西也沒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