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許琛熱淚盈眶。
即便身處陌生的時空、陌生的場景,也依舊無法阻隔他心底熟悉又親切的感覺。
隻一眼,周許琛就無比確定,顧禾是他的媽媽。
斷斷續續、毫無規律可言的夢境在此刻忽然連貫起來,他的耳邊傳來“轟隆”一聲巨響。心髒又澀又疼。
晦澀的記憶如潮水般襲來。
他受夠了孤兒院裏被欺負的生活,所以,明知道顧禾生活的捉襟見肘,仍央求著對方把他帶走。
剛開始,他並不願意叫顧禾媽媽,始終用阿姨代稱。
不過顧禾並不介意,甚至想方設法籌錢讓他上了小學。
明明日子拮據,可他再也沒餓過肚子。
這樣的日子對他來說就是天堂。
他雖然不說,但心裏非常感激顧禾,也更加的懂事。
入學的那一年,是他記憶中最寒冷的一年。
他穿著短了一截的棉衣、棉褲,在教室裏略顯窘迫。
不過他知道,家裏沒錢給他置換新衣服,所以遮遮掩掩,最後凍的腳上、手上生了瘡。
顧禾知道後,第一次對他發了火,還把他按在板凳上,屁股抽到通紅。
[媽就算再沒本事,也不至於讓你長滿了凍瘡。]眼角通紅的模樣,他現在想起來,還很心悸,[媽心疼啊。]
當時他是怎麼回的?
[告訴你家裏就有錢給我買新衣服嗎?]
顧禾一言不發,冒著大雪就出了門。
他非常擔心,但又抹不開麵子,憋著氣、忍著痛跟在顧禾身後三米遠。
顧禾隻是去了裁縫店,花了十幾塊錢買了黑色的袖口布。
回家以後她把袖口布縫在了袖口、褲腳管上,本來偏短的衣服立刻變得正正好,而且也沒有縫補的痕跡,很大程度上照顧了他的自尊心。
[遇到難題,沒什麼大不了。想辦法解決就是了。一直拖著,隻會釀成更大的隱患。]回家的路上,顧禾還買了一支凍瘡膏,[不過等明年就不能這麼改了,媽媽會努力掙錢,給你買新衣服。]
凍瘡瘙/癢無比,他當時就哭了。
也不明白世界上為什麼會有這麼好的人。
兩人明明沒有血緣關係,顧禾卻待他掏心掏肺。
然後,他第一次叫了媽媽。
“媽媽。”
周許琛輕聲呼喚,如倦鳥歸巢般。
顧禾:?
她滿臉驚悚,恨不得沒出現過,身體比意識更快一步,避開了這一跪。
夭壽啦!
她警惕地打量周許琛和呂導,邊揣摩邊開口,“你們是想我死吧!”
如果被周許琛的粉絲見到這狗血的一幕,她怕是再也見不到明天的太陽。
呂導:!
講真,他忽然對顧禾有了那麼一絲好感。
真實而不做作(關鍵還漂亮)的女生,誰不愛啊!
他使出了吃奶的勁把周許琛拽了起來,從善如流地解釋,“周許琛最近看劇本有些走火入魔,經常會有奇奇怪怪的行為。今天還管我叫爹呢!”
喜當兒的周許琛:?
這麼一講,大家都表示理解。
郭奶奶心疼道,“我知道的,這叫入戲太深。怪不得他小小年紀能紅遍大江南北,也吃了不少苦啊。”
呂導的解釋瞬間被補充的非常完整。
周許琛本以為會順利認親,但對上顧禾驚恐的目光,裏麵再無一絲熟悉的溫情,他沉默了。
忽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孫奶奶樂嗬嗬地招呼顧禾,“記得你以前也是明星,一個圈子應該都認得吧。去他旁邊坐著,來者是客,好好招待。”
顧禾生無可戀。
:-p
和周許琛比起來,她算是哪門子明星。
有句話怎麼說來著,螢火之光,豈能與皓月爭輝!
大型鞭屍現場啊這是!
頂著孫奶奶和藹可親的視線,顧禾硬著頭皮坐到了周許琛的身邊。
周許琛怕嚇著她,不敢有大動作。
顧禾不經意間和他對視,稍稍愣住。
沒有鄙夷、沒有高高在上、更沒有疏離,她似乎還能感受到親近和友善之意。
顧禾放鬆下來,神情也自然了許多。
本著盡地主之宜的原則,她滔滔不絕地介紹著郭奶奶的拿手菜。
“這道紅燒肉燉鵪鶉蛋,皮香肉糯,肥而不膩。”
顧禾情不自禁吞了一口口水。
她剛回家時,奶奶還變著法給她做吃的。可住的久了,寶變成了草,待遇直線下降。
奶奶嫌紅燒肉燉鵪鶉蛋太麻煩,半個月才做一次。
她真饞。
“還有這道虎皮青椒,醬汁濃鬱,酸辣開胃。”就算沒別的菜,她也能就著虎皮青椒吃下兩碗白米,“特別香。”
顧禾的聲音清脆婉轉,她熱情地招呼大家,“別光聽,動筷啊!呂導,要不要來碗米酒?純酒釀嚐嚐唄。”
呂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