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晚林唱晚不出所料地失眠了。
她按照顧意馳說的又給那個人發了一些消息,幾乎每隔五分鍾她就會打開屏幕看一次,每一次都是在驗證:對方確實沒有回複她。
第n次打開手機查看的時候已經是淩晨兩點半,那個人還是沒有回,但她收到了一條微信消息,是顧意馳發來的。
顧意馳:睡了嗎?
林唱晚有點驚訝於他竟然也還醒著,回過去一句:還沒有。
顧意馳:那個人沒回你?
林唱晚:嗯。
顧意馳:別等了,也別糾結了,我們到時候直接去寧安。
他又一次說出了要陪她去的意思,這次他似乎變得更加確定了一些,林唱晚想,他可能也在沒睡著的時間裏想通了一些什麼吧。
能聽見他這麼說,她當然是很開心甚至很感激的,但是她並不是很敢接受這份好意,她覺得以她和顧意馳現在的關係,還達不到讓他付出到那種程度。
會讓她覺得有些像施舍。
斟酌片刻,她打字回複:我自己去就好了,你忙你的事吧,別跟著我折騰啦。
顧意馳:都說了我最近不忙。
林唱晚:那就閑著,想幹什麼就去幹什麼啊。
顧意馳:想陪你去寧安。
林唱晚:
林唱晚:為什麼?
顧意馳那邊沉默了好一陣子,最後回了她一句:我不放心你一個人。
不放心她一個人?
可她一直以來都是一個人。
從前林唱晚其實很討厭別人說類似這樣的話,討厭別人問她為什麼自己一個人吃飯、為什麼在梧桐市獨居、為什麼自己逛街看電影去醫院,那些問題有些是在諷刺她,有些確確實實隻是關心,但她一視同仁都不想接納。
如今不知道是對顧意馳的雙標還是她心裏真的發生了某些變化,再看見這樣的話,她第一反應竟然是覺得溫暖。
這種不同以往的感受讓她有些慌亂和緊張,感性的自己告訴她接受顧意馳的陪伴,理性的自己不甘示弱,叫囂著想把他推遠。
她想了半天都沒想出要怎麼回答,後來就這麼在和自己的僵持不下中迷迷糊糊地睡著了。
酒店房間的窗簾有點透光,林唱晚清晨時就被陽光晃醒了,總共沒睡幾個小時。
她打開手機去查看寫作軟件,還是沒收到那個人的回複。
睡了一覺以後,頭腦顯然變得清明了許多,她不再一門心思地想著去見麵,除了回憶了一下顧意馳昨天說的“如果對方真的是她的親屬,好像不該在寧安”以外,她還想到了些別的。
比如這個寫作軟件很小眾,一般都是年輕人在用,難道對方是個年輕人?她並不該有什麼年輕的親屬。
還有就是對方這種雲裏霧裏的講話方式也讓人不理解,如果真的是一種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直在找的人的心態,怎麼可能忍得住發完了見麵時間就不再回複消息呢。
不過她倒沒覺得這件事會和林載生曾媛安有關——他們確實夠病態,但是他們的病態並不體現在陰險這方麵,還有就是他們總懶得在她身上費太多心思,應該還不至於設一個什麼樣的局去騙她。
究竟會是誰?幫她宣傳文章的又是誰,會是同一個人嗎?
捫心自問,得不到回答。
她煩悶地歎了口氣,下床抬手拉開了窗簾,被遮擋住的陽光霎時間全部闖進屋子,讓她不自覺眯了眯眼。
等到重新睜眼,她撐著窗台隨意往樓下看,視線裏竟忽然多出了顧意馳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