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7.第107章 第 107 章(2 / 3)

“娘,我動手自然有我的道理,並非亂來。”沈玄青為讓衛蘭香放心,順著紀秋月的話辯解了一句。

他有心想說黃達那廝言語冒犯陸穀,但一想還是算了,何必再將陸穀扯進這糟心事中。

衛蘭香被紀秋月勸了一會兒,心裏那根筋轉過來,這兩年沈玄青確實老成穩重了,為數不多的幾次打架也是別人先惹他,今日對黃達下狠手,怕不是有事情在裏頭。

她一琢磨,就問道:“二青啊,你跟娘說……”

“娘,沒多大事,我昨天瞅見黃達在咱家屋後轉悠,要不是家裏有狗,怕是夜裏就被他偷了,今日不過是給他長長記性,原本我沒想下重手,可他挨了打不服氣,嘴裏胡亂咧咧想汙蔑穀子名聲,你那時沒在跟前沒聽見。”

沈玄青扯了個謊,又怕衛蘭香太心軟,將黃達滿口胡言說了出來。

毀人名聲可不是小事,漢子不說,流言風語是會害死婦人和夫郎的,連家裏人日後都抬不起頭,衛蘭香一愣,繼而怒了,氣得胸膛劇烈起伏,擰著眉頭怒罵道:“這不要臉的狗東西!該打!”

“怎麼不早跟我說,早知道,再打斷他另一條腿。”她氣到捂著心口,紀秋月見狀連忙撫著她心口幫她順氣。

“娘,你別太動氣,不是已經打了,回頭他若再敢胡言亂語,我再收拾他就是。”沈玄青也勸道。

陸穀跑進堂屋倒了碗溫水,端出來小聲說:“娘,你喝水。”

衛蘭香緩過一口氣,接過碗喝了兩口平息下來,她方才還在想,萬一黃達沒人管吃喝喪了命,這條人命是不是就算到沈玄青頭上,再者紀秋月懷孕了,得給未出世的孩子積點德,還是拿點東西去看看為好。

而現在別說看了,黃達就是死了,她不對著屍首吐口唾沫都是好的,喪了天良的壞種!死了叫報應!

“究竟怎麼回事?”沈堯青扛著鋤頭匆匆回來,他剛才在地裏幹活,有人經過地頭時說沈玄青跟人打架,就匆忙趕回來了。

衛蘭香可算是找著人訴說,冒著火劈裏啪啦將事情學了一遍,別人都插不上話,她說完發泄出來,再想到黃達被打斷腿,心裏舒坦了些。

院子裏亂糟糟一通嚷嚷過後,總算是平靜下來。

陸穀在柴房收拾兔糞,聽見外頭沈雁和大灰把鴨子趕回來的聲音喊道:“雁雁?”

“是我。”沈雁答應一句。

狗崽汪汪叫搗亂,明顯能聽到鴨子撲騰翅膀的聲音,一定是在躲乖仔。

待晌午吃過飯後,陸穀和沈雁又喂雞又曬幹草,沈堯青帶紀秋月在河邊和緩坡上轉悠解悶,怕吃多積食對身子不好,衛蘭香坐在屋簷下縫小孩衣裳,唯獨沈玄青出門不見了人影,他沒說去哪裏,家裏都挺忙的,幹起活來也沒人顧得上看他在不在家。

清溪村是個雜姓村,有逃難過來的人家,也有從山裏遷出來的,聚集起來慢慢就成了個村子。

如今村裏人蓋的房子都比以前好了,但在村子四周還散落著一些沒拆沒推的老屋子。

黃達家還是那個破草屋,他爹娘早死了,自己手腳不幹淨,去親戚家都不忘順手牽羊,是以他大伯一家將他抬回來後連管都沒管,直接走了,生怕被他賴上。

說起來他這名字還是他大字不識一個的爹想了許久才想出來的,鄉下人窮,所能想到的飛黃騰達不過是多賺些錢,將家裏的破草屋翻成青瓦屋,可惜他爹臨死都住在破草棚裏,連半片青瓦都沒見著。

暈死過去不知多久,黃達漸漸醒來,隻覺斷腿鑽心的疼,他臉上糊的血還在,幹在臉上像是結了痂,使勁搓一搓就成粉末簌簌掉下。

“這狗娘養的。”他搓著眼睛旁邊糊的血痂,一清醒就罵了句髒話。

黃達本就長得不好看,若端正點精神點還能看得過去,然而他眼睛總是滴溜溜亂瞟,就瞅著誰家有啥東西,去鎮上老往人家荷包錢袋上盯,誰看見都知道他不是好人,捂緊荷包連忙走開,更甚至婦人或是夫郎稍微露出點手腕胳膊來,他便能死死盯著不放,一雙小眼睛裏放出邪光,也不知在想什麼齷齪事。

此時他滿臉血汙,稍一挪動斷腿就疼得不行,額頭上直冒汗,汗水和髒汙混在一起,嘴裏還不幹不淨的,瞧著越發猥瑣不堪。

如今天熱了起來,這大中午的,他身上還漚出一股子常年不洗澡的臭氣騷味,身上衣裳也髒的不行,然而他自己好似聞不到,這會子心中滿是怨毒。

“好你個沈玄青,叫老子逮到,非打的你跪下叫爺爺。”他扯著脖子恨聲罵道,因激動嗓音都破了。

“嘶。”黃達罵完覺得爽快不少,隨即又因腿疼不住輕嘶喝氣。

腿應該是斷了,也沒個人伺候他,要想辦法吃喝,還得求草藥郎中給他治治腿,爬也得爬過去。

“誰叫誰?”

黃達正琢磨如何是好,冷不丁聽見這一句,待他轉頭看到坐在幾步遠的沈玄青後,嚇得“啊”一聲驚叫,眼睛登時瞪圓了,跟見了鬼一樣,結結巴巴道:“你你你你……你怎麼進來的?”

他躺在爛了半邊的發黴木板床上,醒來就沒怎麼動彈,沒聽見任何聲響,連吸氣出氣聲都隻有他自己的,隻睜著眼睛看天罵人,壓根兒沒想到草棚裏竟然還有別人。

沈玄青練了一身打獵的本事,設陷阱等獵物進套時要隱匿在樹林亦或是趴在地上一動不動,凝神屏氣自不用說,有時要抓的獵物鼻子太靈,還得洗澡減輕身上人味兒,亦或是用樹木汁液塗在衣服和身上,好迷惑野物的鼻子。

他已出師三年多,種種技藝日漸純熟,若真不想讓人聽見任何動靜,就能一直不出氣吭聲,動也不動,呼吸隻在輕微之間。黃達連普通農人的體力眼力都比不上,更別說發現他在這裏。

不過也是黃達醒來連頭都不轉一下,隻顧謾罵出氣,擱別人一轉眼就看到了。

破草棚裏到處漏風,破舊的桌椅板凳不是瘸腿就是搖搖晃晃,沈玄青坐在唯一一張好的長條凳上,他長得高大,往那裏一坐不容忽視,太陽從他背後的稻草牆破洞中漏出來,逆著光有些瞧不清他神色。

見黃達終於看過來,他將手裏的短刀轉一圈,翹起二郎腿斜睨過去,冷冷問道:“誰叫誰?”

刀鋒一轉,投射出一道寒光,黃達差點沒被嚇死,腿都在哆嗦,立即認了慫:“爺爺,爺爺饒命,饒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