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的弦月已失,南沙頭鎮南部外圍的樹林中一片驚鳥飛起,隨即傳來一陣莎莎的竄動聲,一道閃逝的飛影,仿佛孤狼掠走。
趙弘飛一路規避那個年代本就少得可憐的攝像頭,踏著山間的劈柴小路。
謝家所在的鎮東城鄉結合部此時正處在半拆遷狀態,到了深夜,漆黑一片的周圍幾乎與落後的小村屯無異。
但今時不同往日,望著目及處數裏之外的南沙頭鎮,此時卻完全是一片燈火通明。
車燈、人群、甚至還有淘汰的製式巡邏車……
閔元可以說已經掏空了家底,動用了整個南沙頭鎮所有可以動用的力量,包括聯防、民丁以及和他交好的那些個‘食客’。
“你們,去那邊看看。”
“愣著幹什麼,守住鎮口,廢物!”
“特麼的,都給我打起精神。”
氣急敗壞的閔元親自帶隊,騎著摩托車,拉著他家圈養的兩條‘杜高’獵犬,但折騰半個晚上下來,卻是毫無所獲。
兒子的失蹤令閔元亂了陣腳,甚至忽略了與安竣弘的聯絡中斷。
而另一邊,樹冠上的趙弘飛望向一簇簇光線也有些出神。
居然出動了獵犬?
雖然被離岸流掃蕩的牡蠣海灘,想來不會有什麼痕跡?可溫露呢?
不管她是留在那裏,亦或是逃走,都一定會留下痕跡。
想到這裏,暗暗皺眉的趙弘飛跟了上去。
樹冠、房簷、屋角、甚至人群中,深沉的夜色下,加之兵荒馬亂,趙弘飛標準的身形並沒有引起更多人的注意。
汪——汪——汪!
但眼見兩隻獵犬快速逼近牡蠣海灘,而且正是之前溫露所在的樹林。
不能再猶豫了!趙弘飛自然不知道溫露早已離開,況且,他賭不起!
緊接著,兩顆石子被右手巨力搓碎,下一秒,數顆單麵相對鋒利的石子自左手悄無聲息的激射而出。
雄蜂之力下的左手,例不虛發。
嗷——嗷——嗷!兩條狗猝然發瘋,驚起一陣陣嚎叫,緊接著,一隻飛竄著掙脫了民兵的手,而另一隻,更是直接回身,將閔元撲倒在地。
“我去!”
“趕進拉住它!”
場麵瞬間一片混亂,而此時,形如鬼魅的趙弘飛早已躲到了樹冠之上,望著先後倒地的兩條狗,他才放心的悄悄離開沙灘範圍。
失去了獵犬的嗅覺指引,閔元再次成為瞎子,麵對一幹二淨的牡蠣海灘,本就暈頭轉向的他自然是一無所獲。
但同樣出乎趙弘飛的預料,下一秒,突然來了靈感的閔元終於咬了咬牙。
“跟我來!”
隨著閔元的喝令,二十幾分鍾後,十幾艘快艇馳出度假村,駛向鹼沙灣,最終他還是父愛占了上風,他打算鋌而走險,親自跑一趟鹼沙灣。
雖然不論從哪個角度考慮,他此舉都無異於大海撈針,可回頭試想,哪個父親會理智的放棄自己的兒子?
而另一邊,時間已至淩晨一時左右,一道矯健迅捷的身影又悄悄出現在鎮東南。
無聲的疾奔、直拔、如猿猱翻挺,短短三四秒,直入謝家院落,無聲無息,甚至沒能驚動窩中的雞鴨。
掠過灶間,趙弘飛輕輕推開柴門,寒氣跟著他同時掠進房間,可剛剛長出了口氣的他甫一轉身,卻愣在了當場。
下一秒直接飛撲而上,蘇雯婧的尖叫聲被他扼殺在萌芽。
“唔——!”
一個是剛從黑暗中返回,一個是剛剛被驚醒,兩人的眼睛都沒有夜視的短暫違和。
該死!她怎麼醒來了?趙弘飛內心瞬間生氣一陣氣急敗壞的煩躁,低吼道:“你怎麼起來了?”
說實話,她給他出了一個天大的難題!
聞言的蘇雯婧也是一怔,雖然眯眼還有些朦朧,但還是認清了來人,疑惑、畏懼,但她還是努力的平靜了下來。
趙弘飛也試著輕輕的放下了手,而腰間出鞘半寸的短刀也隨著‘吭’的一聲,收了回去。
“我——我這幾天頭有些疼,想起來喝點水,再——再吃個安神藥。”
蘇雯婧的聲音越說越小,臉色也越說越白,好像是她做錯了什麼是一樣。
趙弘飛則是頹然坐回到床頭,並長出一口氣。
“呼——!”
膽怯的望著床梢上的背影,麵對一言不發的沉悶氣氛,平日裏妖嬈大方的她居然顫抖著不敢靠上來。
屋內安靜的讓蘇雯婧有些害怕,而趙弘飛則是漸漸陷入激烈的思想鬥爭。
太草率了,自己還是心軟了,怕藥力傷到她,卻沒想,藥力居然不夠,看來她平日裏也沒少攝入這一類藥物,想到這裏,他又不自覺的有些微微心疼。
“隻是這麼回事麼?”冰冷的聲音讓蘇雯婧更加的一陣哆嗦,咽了口唾沫,道:“我——我看你不在,我想——我想找你。”
“我……”趙弘飛的心似乎被什麼敲擊了一下,雖然那句‘不在’讓他動了一下某些冷冽極端的心思,但卻也隻是一閃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