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舍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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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院通傳完，秦珺從大門入，一路惹人側目，直走到姬姒的院子門口。
秦珺捏著折扇，理了理衣袍，扶了扶帽子，便一手提著寬袍風度翩翩踏進了內院。
院裏三人隻看到一個滿臉麻子的壯碩男子一手執扇，一手拎袍，帶著自信光芒的笑容走了進來。
“……”
林顰扯了扯嘴角，撇身用帕子掖了掖下唇，回頭已經是滿腹柔情，屈身一福，“奴家見過公子。”
秦珺擺手，眼神飛快的往林顰臉上一掃一掃的，似是不好意思，咧嘴無聲一笑，然後拱手，示意見過姑娘。
王叔侯在一邊，心裏微訝，心想醜是醜了些，不曾想竟然這麼矮，除卻肩寬和粗腰，沒有半分值得女子依偎的男子氣概，而且……還是個啞巴？
如此和顰娘相配，確實是委屈了林顰了，不過幹這行的哪有什麼可挑選的？
王叔拱了拱手，退到亭外，拿起掃帚掃雪。
細腰行了一個禮，“奴婢去給公子沏茶。”
錦繡跟了過去，說：“我來吧。”
錦繡一走，秦珺單獨麵對姬姒就有些緊張，她不自覺抓緊放在膝上的手，低頭看到自己同樣作了易容的手，詫異竟然這麼黑，忙把手往袖子裏縮了縮。
林顰親自去取了筆墨，於石桌上攤開，研墨，“今日就要回瓊樓了，諸多事宜，恐怠慢了公子。”
秦珺焦灼的舔了舔唇，抓過狼毫揮筆寫道——顰娘要回瓊樓了嗎？我、我舍不得你。
林顰把目光聚在“何公子雙眼”這唯一能看的地方，又低低下撇開，“瓊樓已修繕完畢，是該回去了。”
“何公子”麵露不忍，癡癡望著自己，令林顰不禁轉頭，伸手去摸石桌上的茶杯，撈了一手空。
秦珺又拿筆寫，還不忘故意將六公主那手雋雋小字寫得難看一些，隨便表達了痛惜之情——可我不忍顰娘再回那煙花之地。
林顰適時流露淒然的表情，惹人憐愛，“公子，此非奴家之願，但我……身不由己。”
秦珺飛快寫——我願意助顰娘一臂之力。
林顰微怔，從秦珺手中取筆——如何助我？
方才在酒樓聽說書，那說書人扇子一打，說花/魁這種人物，世人皆愛她身，唯獨沒有一個人能走進她的心，那秀才是一個，令花魁舍了贖身的所有家當，卻當了負心薄幸之人。
秦珺輕咬唇下的軟肉，避開林顰的眼神，她想了想——我，什麼都沒有，隻有錢……
林顰一笑，“公子要替我贖身？”
秦珺手一抖，贖身？
書裏，大把大把的人等著給姬姒贖身，但是……
書中，姬姒在正月期間出席宴會時被回京的三皇子看上了，原四皇子也喜歡她的，臨水一宴才知對方是情敵，本就不對付的兄弟更是仇人相見，加上諸地來的侯爵也是不缺嚼穀的……美人當前，頭腦一熱便不管不顧了。
臨水宴上，姬姒就像個物件，被炒至天價，然後流拍了。
秦珺按著額頭，暫不說公主府庫有多少銀錢，她怎敢把姬姒這個危險人物放在眼下？
不不不！萬萬不可！
“何公子”一時犯難，眉頭緊皺，臉色看起來也不大好。
林顰掖了掖唇，寬慰他，“奴讓公子為難了。”
秦珺忙回神，落筆寫下——不不不！顰娘容我想想！
林顰眼底滑過一絲冷意，微抬下巴，嘲諷之外也實在是不想真被這個何公子贖走了。
沏茶的終於回來了，秦珺鬆了口氣，轉眼又覺得不對勁。
去時明明是兩個人，回來不見細腰隻看到錦繡，院裏掃雪的老叟也不見了。錦繡對秦珺比劃了一下，手舉到茶上，手指撚了撚做出一個撒的姿勢。
秦珺：“……”
錦繡下毒了。
林顰看著秦珺的目光，“公子？”
秦珺回神，張了張嘴，來不及說什麼，錦繡已將茶具置上石桌。
“我來替公子姑娘倒茶。”錦繡說。
秦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