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是個明事理的,但他的下一句話卻比眼鏡少年更加欠揍。
“先讓她試試,不滿意我們再砸店也不遲。”
好家夥,連砸店這種話都說出來了,果然是不良。
“那你們是染發還是紋身?”我又問了一遍。
名叫龍膽的眼鏡少年不信任我,什麼也不做,而麻花辮少年卻是既要剪頭發又要漂眉。
我把他的兩根麻花辮散開,拽了拽,確定是真頭發。
他抿起唇看我:“好玩嗎?”
“發質不錯。”我鬆開手,“先洗頭吧。”
他的頭發上有淡淡的香氣,不良裏邋遢的成員居多,很多頭要麼油得要死,要麼氣味不可描述,這麼清新幹淨的實數罕見。
一如他乖巧的發型。
換個性別,他就是學校裏最受老師們喜愛的女班長。
不知道一個男生為什麼會留這種發型。
他躺在洗發椅上,頭發被淋濕,眼睛卻不避人,頭頂的燈光仿佛細碎的星星,映在水中和他的頭發上。
他看上去更乖了。
“芙柚子小姐,你為什麼開這家店呢?”
……竟然知道我的名字,看樣子是有備而來。
“體驗生活。”
我當初給父母的也是這個答案。
他又笑:“那是什麼樣的生活?”
我的手指穿過他在水中的頭發,柔柔軟軟,像是在撫摸某種海洋植物。
“開這家店的生活。”
其實這是沒有意義的廢話。
“你在這兒套娃呢!”
不滿的聲音源自坐在椅子上看電視的眼鏡少年,他相當自來熟,已經在吃放在抽屜裏的餅幹條了。
那是佐野真一郎的弟弟佐野萬次郎,過年時在這裏寫作業時吃剩的,應該早就過期了。
“哥,要來一根嗎?”
眼鏡少年叼著餅幹條,搖了搖盒子。
“什麼口味的?”麻花辮問。
“你喜歡的巧克力味。”
“哦,來一根。”
聽到他要吃餅幹,我暫時停下手裏的動作,眼鏡少年順勢往他嘴邊遞了一根。
麻花辮嘴角咬著餅幹條,卻不吃下去,而是仰頭朝我湊了過來。
“芙柚子小姐,你要吃嗎?”
他眨眼,從目光到動作,無一處不輕佻,仿佛在說:來啊,我喂你。
……最近的不良都閑到沒架打了嗎?
我翻了個白眼:“不吃。”
“好吧,太可惜了。”他用略帶遺憾的口吻說道,“我還以為這樣能成功免單呢,看來你不喜歡我這種類型的。”
“餅幹是過期的。”確實,也不喜歡這種類型。
原本以為他會吐掉,他卻像個沒事人一樣吃了下去:“無所謂,又吃不死人。”
心態是相當隨和了。
我很快幫他修好頭發,他不剪短,隻是稍微修一修發尾,然後吹幹,編好麻花辮,準備開始漂眉。
他告訴我他的名字叫灰穀蘭,眼鏡少年是他的弟弟灰穀龍膽,兩人都是以花為名。
“你叫灰穀……蘭?好巧。”
“巧?”灰穀蘭問,“芙柚子小姐還認識其他人也叫這個名字嗎?”
我不太願意回答這個問題,因為會扯上很多事。灰穀蘭對這個問題興趣也不大,他在意的是另外一件事。
“芙柚子小姐是佐野真一郎的女朋友嗎?”
“不是。”
“誒,傳聞你們不是很早就在一起了嗎?”
“你都說了是傳聞。”
“那芙柚子有男朋友嗎?”
“有。”
頓時,他和灰穀龍膽都露出了八卦的表情。
我在黑龍的成員們臉上看到過類似的表情,除了打架和騎機車之外,縹緲的戀情話題也令他們十分感興趣。
“不僅有,還有很多。”我一本正經地胡說八道,“我知道這樣不太道德,但是都怪他們太迷人,我沒有辦法說服自己放棄任何一個。”
灰穀龍膽驚了:“你是海王嗎,後宮開的也太理直氣壯了。”
灰穀蘭反而很興奮:“是麼?都有哪些人?”
“夏油傑,伏黑甚爾,費奧多爾,太宰治,富江……”
十根手指都不夠數。
“停一下,富江那不是我老婆嗎?”灰穀龍膽終於明白這些都是漫畫裏的角色,沒好氣地說,“我哥問你的是活人,你有活人男朋友嗎?”
“活人?”我替灰穀蘭修著眉毛的邊緣,“沒有。”
“那你覺得我們兄弟倆怎麼樣?”
伴隨著這個輕浮的問題,灰穀蘭伸手扯了一下我的領結。
“給個機會吧,小海王~”
他可能不知道修眉時不能亂動。或者說就算知道了,也壓根不在乎。
於是,悲劇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