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摸了摸他的頭，說：“好呀。”
他乖順地閉著眼睛，任由我牽著手，然後我把他牽進了警局。
由於當時的今牛若狹還是未成年人，警察不僅懲罰了他，也將他的家長叫去了警局進行懲罰。
在爭執中他身上的香煙掉了出來，數罪並罰，據說被禁足了好一陣子。
等我再次見到他時，是一個半月後的周末，在我從圖書館借完書回家的路上。
作為煌道聯合的總大將，排場必須是有的。
小弟們穿著統一黑色服裝，分開站在兩邊。而他披著白色的特攻服，和初秋灑了滿身的陽光，明晃晃的，痞裏痞氣地朝我走了過來。
“托你的福，我到現在才被放出來，真要好好謝謝你啊。”
話雖如此，他卻不像是來報恩的，像是報仇的。
我目光偷瞄四周，迅速判斷出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條逃生通道。
然後我逃了。
還沒跑出兩米遠，我腳下一滑，摔在了地上，膝蓋磨破了，鑽心的疼痛。
更糟糕的是，我手裏借來的書，掉進了旁邊的水坑裏。
——那是從圖書館借的啊啊啊！
“我跟你拚了！”
我憤怒地爬了起來，迅速判斷出渾身上下最堅硬的是頭部，便用頭部去撞擊今牛若狹。
妄圖將他撞飛出去。
他連躲都懶得躲，伸手按住了我的頭。
“我什麼都沒做吧。”他歎氣。
“我一定要報警把你抓起來。”膝蓋受傷疼得我齜牙咧嘴，便開始不講道理，“讓你去坐牢！”
“我好害怕哦。”他揶揄了一句，放開了我，俯身撿起了我掉在水坑裏的書，拎在手裏抖了抖。
水珠飛濺在他的衣服上，他也一副不在意的樣子。
“培根？這是菜譜嗎？”他在看到作者名時，饒有興趣地問道，“你回家做金針菇培根卷嗎？那個我喜歡吃誒。”
“那是弗蘭西斯·培根！不是吃的培根！”
他不懂培根，我也不懂幽默。
我一句話也不想和他多說。
“把書還給我！”
“就不給~”
他故意把手舉得很高，我踮起腳尖也夠不著，蹦了一下，磨破的膝蓋更疼了。
我不講武德，直接抬腳踹他。
“喂，你對我們總長幹什麼呢——”
他身後的小弟尚未發表完意見，意外發生了，我踹今牛若狹沒踹到，鞋子被自己踹飛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人群裏爆發出一陣哄笑聲，看著這群來者不善的不良少年，再看看自己流血的膝蓋，淋濕的書，以及飛出去很遠的鞋子……
太丟人了。
也太委屈了。
啪嗒、啪嗒。
性格再堅強的我，那時也隻是一個從未與任何不良接觸過的國中生，眼淚當場就掉了出來。
“都別笑了。”
哄笑聲中，響起了一個冷靜的聲音。
集體一秒鍾之內變得鴉雀無聲，氣都沒人喘一下。
我的尷尬得到了化解，今牛若狹撿起了我的鞋子，放在了我的腳邊。
“穿上吧。”
雖然是一個不良少年，但他足夠紳士，紳士的令我疑惑，甚至畏懼。我產生了他該不會在鞋子放了一根長釘或是碎玻璃的小人之心想法……
好在沒事。
但我的噩夢還沒有結束。
穿鞋子的時候，刺啦一聲，我的裙子撕了——之前摔倒的時候大概已經勾破了，於是剛剛不笑的人群又開始笑了。
我不想哭了，我想死。
少女的自尊心在這一刻支離破碎。
我扔掉了鞋子，也扔掉了書，我什麼都不要了。
“不準笑。”今牛若狹又叫了一聲，這一聲，遠比上次的嚴厲了許多，像是一種命令。
這是我平生第一次見識到白豹的風采和威嚴。
當他眼角低垂，能令整個隊伍停止喧囂。
“全部轉過去。”
小弟們動作整齊劃一地轉過了身，沒人敢再看我的笑話。
“看到我就跑？”今牛若狹站著俯視著我，“跑什麼呀，我明明是宇宙第一帥哥。”
“那我還是宇宙第一可愛呢！”
我胡亂說著，氣憤地瞪著他，手裏如果有武器，我一定對準他的臉扔過去。
他勾起嘴角輕笑了一下，露出了兩顆小小的虎牙。然後他解開衣扣，手一鬆，那件白色的特攻服就落在了我的腿上。
衣服內側還殘留著人類的體溫，原本因為秋風和疼痛而泛起涼意的皮膚，幾乎是在瞬間，得到了無聲的安撫。
……我徹底平靜了下來。
“那這位宇宙第一可愛小姐，我送你去醫院吧。”今牛若狹停頓了一下，眼眸中笑意更深，“你是要抱，還是要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