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給它開了一盞小夜燈,它總算不再吵鬧了。
灰穀蘭不準今牛若狹把貓帶走,而我又怕灰穀蘭不知死活強行抱貓,隻能把貓扣在我這裏。
“你也很無奈吧,明明主人應該是春千夜。”
我給明司春千夜發了郵件,告訴他小貓在我這裏,他隨時可以過來看。
但我沒告訴他灰穀蘭用貓薄荷作弊的事。
“可別跟灰穀兄弟學那些陰招,積極健康地長大吧,春千夜同學……”
後半夜,貓不叫了,隔壁開始擾民。
——是的,隔壁。
灰穀兄弟最終選擇了住在我的隔壁。
而我二樓的陽台,是可以直接通往他們的房子的。
我披上外套,順著欄杆爬了過去。
音樂和燈光都開得很high,這兩人竟然半夜在蹦迪!幸虧沒有其他鄰居,否則又要浪費警力。
我拉開窗戶,迎麵而來一股濃烈的酒味。
……這味道我認得。
卡特蘭中聖誕玫瑰的香氣,混合了柚子皮和薄荷的香氣,是一款名為“今日重逢”的利口酒,度數不低。
我不喝酒,這是蘭先生喜歡喝的酒。
我收藏這些酒在隔壁屋子,純粹是因為瓶子好看——怎麼就被這兩個家夥翻出來了呢?
“到此為止了!”
炫目的燈光和嘈雜的音樂裏,有兩個醉得東倒西歪的少年。
“是芙柚子小姐嘛。”灰穀蘭搖了搖手裏的酒杯,“喝一杯呀。”
他的眼眸裏蒙上了一層霧氣,變得濕濕亮亮,前額也沾了酒,金發耷著。地上滾著兩個酒瓶,腳邊還有一個瓶子,顯然喝得不少。
他手上的繃帶已經解開了,露出了淩亂的傷口——沒再流血,但痂還沒完全結好。
“灰穀蘭。”
這是我第一次連名帶姓叫他,因為我一直排斥說出“蘭”這個字。
“你不知道打過疫苗不能喝酒嗎?”
我拿過他手裏的杯子,扔到了旁邊,轉頭質問灰穀龍膽:“你這個弟弟怎麼當的,也不攔著你哥哥,就一起瘋?”
灰穀龍膽靠著沙發,跟著音樂聲搖頭晃腦,十分痞氣地朝我拋了個飛吻。
“跟我結婚吧,小柚子,我不想努力了。”
……說得好像他努力過似的。
我掐了音樂,又把晃眼的彩燈關了,打開了吊燈。
“灰穀蘭,你在幹什麼?”
我剛轉身,就看到灰穀蘭點了一根煙,姿勢嫻熟地抽著。
這煙又是哪裏來的?我沒有收藏香煙的習慣啊。
“哥,我也要一根。”
“ok。”
“休想!”
灰穀蘭扔給灰穀龍膽的香煙被我半路截胡了,我將煙對折後扔到了地上。
“你們兩個看看自己,還像個學生嗎?”
……雖然目前退學了。
下一步怎麼辦啊?送他們去工地上搬磚嗎?
我開始牙疼了。
“芙柚子,你是好學生嗎?”灰穀蘭低聲問道。
“我當然是咯,你以為我是你啊。”
他突然湊了過來,一口煙氣乘著窗外吹進的風,吹在了我的嘴唇上。
“好了,你不是好學生了。”
他嘴角一牽,露出甜絲絲的笑容。
啪——
我抬手給了他一個耳光。
這個耳光不重,但侮辱性強,成功定格了他的笑容,也把正在無音樂蹦迪的灰穀龍膽定住了。
“灰穀蘭,你抽煙,喝酒,打架,收保護費,隨身攜帶危險物品,教壞弟弟,對警官先生不敬……這些,我先不跟你算了。你知不知道野貓很有可能攜帶病毒,你今天剛打完疫苗,就迫不及待送死嗎?”
“你死了倒是對社會造不成什麼損失,但你死了,龍膽君怎麼辦,他連個畢業證都沒有,腦子又不好,你這是要他以後沿著新幹線一路乞討為生啊……”
灰穀龍膽梗著脖子:“艸!”
“你能不能讓我以後想起你,想起灰穀蘭這個名字時,能有點自豪感……算了,能有點開心的回憶?”
“那天晚上你不顧危險爬了12樓,說要帶我離開,我是真的有被感動到,這份乖巧和正直,就不能維持久一點……”
我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也不知道這兩個醉鬼聽進了多少,可能一句也沒聽進去吧。
“你聽一下醫生的話,至少別在這段時間喝酒,行嗎?”
灰穀蘭聳了聳肩,發出了一聲極淡的嗤笑。
然後兩隻手分別撐在了我身體兩側的牆壁上,擋住了我的去路。
他低頭靠近,近到幾乎冒犯的距離。
“那你要看著我,我才不會亂喝啊。”他緩緩閉上眼睛,“……看緊點。”
酒氣、煙氣和鼻息,互相纏繞,互相頂撞,全部落在了我的脖子上,恍惚間,我甚至覺得像是在那處落了一個溫熱的吻。
肩膀一沉,不到三秒鍾,傳來了均勻的呼吸聲——灰穀蘭竟然靠在我肩上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