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國京城接連下了幾天的大雪,今早韓千追起床的時候,大雪就已經停了。
陽光熹微,金色的日光輕輕撒在大地上,將雪地照的亮晶晶的,煞是好看,像撒了一地的珠寶似的。
空氣裏還帶著很濃的寒意,韓千追今日特意起了個大早,蘭瓔蘭珞為他梳妝打扮,還穿上了蘇皇太後前些日子送來的布料做的衣裳和披風,還稍稍塗了口脂看上去氣色紅潤些。
“我們公主真是穿什麼都好看,今日要去寧壽宮向太後娘娘請安,穿紅色的顯得喜慶暖和,想來太後娘娘見了公主都覺得歡喜呢。”蘭珞一邊為韓千追梳妝,一邊止不住的稱讚道。
“就你嘴甜。”韓千追抿著嘴輕笑,他微微垂著眸子,看了一眼梳妝台上繁雜的瓔珞翡翠,問道:“對了蘭瓔,本宮讓你送去給沈婕妤的炭送去了嗎?”
聞言,蘭瓔點點頭,說:“送去了,沈婕妤她們表示很感謝。奴婢去的時候,沈婕妤的宮裏連個炭火都沒燒,就見她躺在床上,臉都凍青了。”
“那就好,隻要人不死就成,我們雖有心接濟她們,可這也不是長久的辦法,有些事情還是需要她們自己努努力,否則她們是永遠見不到太陽的。”韓千追微微勾著嘴角,他低垂著眸子往自己手上套手鐲,“都是宮裏的可憐人,能幫一下的也就幫一幫了。”
打扮好之後,韓千追就帶著蘭瓔蘭珞出門前往寧壽宮了。
皇宮甬道上的雪已經被宮人們打掃的幹幹淨淨,韓千追還在路上碰到了沈婕妤和幾個位份比較低的妃嬪,她們一見到韓千追,眼裏帶著感激,向韓千追輕輕頷首示意。
“公主今日也要去向太後問安嗎?”沈婕妤和韓千追的關係在這幾個妃嬪裏還算得上是不錯的,她有些慶幸自己在韓千追年幼的時候幫助過他,如今韓千追雪中送炭,也算是還了那份情義,“聽聞今日太後還請了皇貴妃,這其中公主也出了不少力吧。”
韓千追走在沈婕妤的身邊,他不過十二歲的年紀,個子也沒有沈婕妤高,可氣質上卻並不輸沈婕妤分毫,他勾唇輕笑,淡淡道:“我能出什麼力,沈婕妤說笑了。太後娘娘待我極好,她稍稍打聽一下就知道我在千月宮過得怎麼樣,皇貴妃這次做得過分了,觸及了太後娘娘的底線,所以才會叫了各宮嬪妃問話。”
兩個人都沒有說破,可她們心裏多少都有了底,各懷著心思朝著太後所居住的寧壽宮走去。
韓千追一行人到達寧壽宮的時候,大部分妃嬪都到了,她們站在寧壽宮正殿門外等待太後的召喚。
韓千追粗粗看了一眼,就隻有蕭皇貴妃還沒有到,他冷笑了一聲,不信蕭皇貴妃真的敢不來問安。
時間過了沒多久,太後便讓慈緣將各宮妃嬪請進了正殿。
正殿裏燒著地火龍,各宮妃嬪的臉色逐漸紅潤過來,向太後問安。
“怎麼,皇貴妃今日沒有來?”太後的語氣有些不悅,她看了一眼座下的妃嬪,為首的位置空著,那是皇貴妃的座位。
太後的話音剛落,門口就傳來太監尖銳的聲音:“皇上駕到,皇貴妃駕到!”
原本都想著要來看太後訓皇貴妃的眾人一下子就拉了一張臉,她們怎麼也沒想到皇貴妃竟然會拉著皇上一起來寧壽宮。
虞皇和皇貴妃一前一後進入正殿,兩個人又雙雙向太後請安,饒是太後再有不悅,也忍著沒發出來。
“母後,兒臣昨日昭了皇貴妃,她陪著兒臣批奏折到了後半夜,所以今日起得晚了些,還望母後不要責怪。”虞皇坐在太後身旁的座位上,他招了招手讓慈緣上了張凳子,拉著皇貴妃坐在自己身邊,“所以為了賠罪,兒臣今日特地同皇貴妃一起來向母後請安,恰好宋時雨將軍借糧回京,還帶了啟國特產回來,兒臣選了最好的東西給母後賞玩解悶。”
太後閉口不言,虞皇拍拍手,一個身穿玄衣勁裝的青年帶著幾個太監走進了正殿,太監們手裏抬了一大堆稀奇古怪的東西,引得在座妃嬪紛紛交頭接耳議論紛紛。
“微臣宋時雨拜見太後娘娘、皇貴妃,及各宮娘娘。”青年的聲音渾厚磁性,模樣又生的俊朗,很是討人喜歡,太後看了虞皇和皇貴妃一眼,擺擺手讓宋時雨免禮起身還賜了座。
此次宋時雨前往啟國借糧解決虞國困境,太後怎麼說也要給宋時雨一點麵子,她盡管心中不悅也隻能先忍著不發。
宋時雨將他帶來的物品一一向太後介紹,太後見多識廣,也就嘴上說好,實際上都沒怎麼往心裏去,一直到一個小太監抬上來一個籠子,籠子裏一團白色毛茸茸的東西一下子吸引了在座女眷的目光,
“這是微臣在啟國遇見大皇子,他特地托微臣送給太後娘娘的禮物。”宋時雨將籠子遞上前,隻見一隻毛茸茸的小奶狗正凶狠地朝著她們呲牙,“這是狼犬崽,啟國貴族都喜歡喂養一兩隻,忠心護主,白狼犬又有長壽吉祥的寓意,大皇子說希望太後娘娘身體康健,有狼犬守護。”
大皇子是韓千追的親哥哥,被虞皇賜名韓千殤。
殤,極不吉利的字眼,意為少年未成年而亡,當初皇後太後以及眾位大臣極力反對都沒能讓虞皇給大皇子改一個吉利一點的名字,虞皇鐵了心硬要使用“殤”這個字,好像在詛咒大皇子早亡。可虞皇總有他的理由,說是效仿民間傳統取賤名防止幼兒夭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