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修多少年？
——大概千萬年。
船夫的歌聲裏，蘇芽小朋友原地呆住，兩隻水汪汪的杏眼全是被撩到的無措。
隨口的一句玩笑話，竟然惹來了少年似笑非笑的回答。
那雙丹鳳眼勾魂攝魄的，蘇芽那張小臉，幾乎是以光速逃離地球的速度，咻得變紅。
明明自己才是那個先開玩笑的人，卻麵皮薄得不太敢和季菱川對視。
哼！要怪這蒙蒙細雨和幽靜的湖麵，太會製造氛圍啦！
季菱川原來除了學神的那一麵，還可以有這種仿佛風流公子四處留情的一麵嗎？
她抿著唇，用力搖腦袋，像是這樣就可以把剛才的那點兒小鹿亂撞，全部趕出去。
“那真是趕巧了。咱們和船夫爺爺，也是千萬年才有這一遭。”
少女急中生智，小手背在身後，揚著精巧的下巴，聲音又柔又甜。
季菱川垂眸，眼尾上挑的弧度，是尋常人抵擋不了的清俊帥氣。
仿佛在說，是嗎？
少年似笑非笑，精致五官透出幾絲難得的壞壞氣質。
蘇芽心裏重重一跳，裝作什麼都沒看見，咳了兩聲轉過身，專心欣賞河岸兩邊的風景。
古城一日遊結束時，回酒店的路上，蘇芽接到了媽媽的電話。
她接電話時，杏眼像點燃了的小燈泡，一下子亮起來，唇角梨渦都變得明顯。
“媽媽！”少女歡快聲音，像極了小百靈。
季菱川跟在身旁，聽到她歡快音調，步子頓了頓，自覺的往旁邊走了兩步。
然而少女熱情洋溢的聲音，隻是幾秒，就像戳破了的氣球，忽的沮喪下來。
“…好，我知道。夠用的，好。媽媽再見。”
季菱川頭一次注意女孩兒和父母打電話的音調，原來女孩子撒嬌和不撒嬌，語氣差別可以這麼明顯。
少女接電話時，前半截語氣還高興雀躍，後半截卻懨懨的。
蘇芽掛了電話，想到媽媽電話裏的語氣匆匆，忽然很不是滋味。
她以為媽媽是忙完了，要來找她了。
可是又有客戶要見，有會要開，媽媽根本沒時間和她多說什麼。
電話掛了後，蘇芽聽到手機響。低頭一看，媽媽從微信轉來了一筆錢。
蘇芽看著轉賬提示，並沒有去點。小手握緊了手機，有點說不清的難過。
為什麼大人的工作，隻要一開始，就永遠沒有停下來的時候呢。
工作工作工作，掙錢掙錢掙錢。
她想和媽媽一起過生日。
她想起來，今天是自己的生日。
可是媽媽好像忘記了。
蘇芽垂著腦袋，鼻尖酸了酸，小手抬起揉了揉眼睛。
再等轉過身時，麵對美人同桌時，又綻開梨渦，恢複了平時沒心沒肺的小太陽花形象。
季菱川似乎什麼都沒發現，隻若有所思的看了少女一眼。
今天有點晚了，蘇芽決定再住一晚上，明天坐車回秦城。
少女吃完晚飯，就鑽進了自己房間。
她坐在被窩裏，捧著手機看動畫片。
裏麵是溫馨的一家三口，爸爸媽媽，和他們的孩子。
看到有趣的地方時，她跟著笑了起來。
蘇芽記憶裏關於“爸爸”的形象，模糊黯淡又陌生。可能因為從小沒有爸爸，所以想起對方，並不覺得如何難過，隻心口悶悶的。
她不太能想象，假如爸爸媽媽當初沒離婚，現在他們一家三口一起生活的樣子。
看動畫片彌補了這層遺憾。
應該他們也會幸福吧？
十六歲的小女生，還不太能想象成人世界的艱辛。蘇芽沒在經濟上受過什麼苦，最多的苦，也就是沒能有完整的家庭，沒有父母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