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看不起自己。
“我隻是希望你能早日康複。”周隨戴上手套:“從一個醫生的角度。”
蘇琢玉這才第一次認真地打量眼前的醫生,忽然覺得他有點眼熟。
對方穿著黑色毛衣,體型清瘦,肩頸線條非常明顯。戴著口罩,隻露出一雙清透的眼睛,並不常有神色波動,因此看上去十分沉靜穩重。最顯眼的還是那雙手,骨節分明,白皙修長,指甲圓潤光澤。人們常常用鋼琴家的手或者外科醫生的手來性格一雙手好看,而在周隨身上,這雙手最大的特征並不隻是好看,而是永恒不變的穩定和溫暖。
溫度隔著手套傳遞過來。
周隨趁機為他上藥,蘇琢玉渾身僵硬了一瞬間,然後努力讓自己放鬆下來。他盯著周隨的麵容,隻覺得越看越眼熟,逐漸確定自己肯定在哪裏見過這個醫生,但就差那麼臨門一腳,始終沒有確切的答案。
這麼氣質鮮明的人,隻要見過一麵,應該很難忘記才對。
周隨任他打量,很快就把蘇琢玉一身的傷處理完了。他坐在床邊一絲不苟地講注意事項:“我用的是細線,這樣不容易留疤,但更需要注意傷□□動,記得傷口不能沾水……”
蘇琢玉偏過頭:“你和我說這些沒用。”
難道他不想保護好自己的身體嗎,這些傷又不是他自己搞的。之後秦樽秦樽再折磨他,他還能阻止不成。
周隨頓了頓,將注意事項一絲不苟地說完,隨後站起身,說:“我先走了。”
他走出門,秦樽在外麵抽煙,他的臉色在煙霧繚繞中晦暗不明。
見周隨出來,秦樽連忙問:“怎麼樣了?”
這房子的隔音相當不錯,而且周隨和蘇琢玉聲音小,秦樽還不知道蘇琢玉已經醒了。
周隨把情況簡單說了一下,比劃了一下胳膊上的傷,問:“這是怎麼弄的,哪怕是仇人,也不見得會下這麼狠的手吧。”
秦樽立刻臉黑下來:“你問這麼多幹嘛……再說,我也不是故意的,誰讓他自己撞上來,操。”
哪有人主動往刀口上撞的,但周隨沒再多說什麼,按例給秦樽叮囑了一下注意事項,看秦樽不耐煩的樣子,便提著箱子準備離開。
怎麼說,不管是蘇琢玉還是秦樽,都和他不熟,他做好自己的本職工作就好了。
“對了,這裏的事,你別說出去,尤其是我爸那邊,否則……”秦樽在他背後低聲說,威脅之意盡顯。
周隨偏過臉,微微點頭,說:“當然。”
秦樽滅了煙,推開門,走進房間。
周隨大半夜的被叫出來,幫秦家二少處理好搞出來的爛攤子,又獨自一人坐上車準備回家。
他坐在駕駛位,扭頭看著這座精致漂亮的小別墅。這是秦二少的私人財產,成年的時候他一個出手大方的朋友送的。據說秦二少從來沒在這裏住過,後來他遇到蘇琢玉,一見便驚為天人,不管三七二十一,把蘇琢玉安排在這裏。
這座小別墅位置挺隱秘,隻有少數人知道,秦二少把人藏在這裏,頗有點金屋藏嬌的意思。
隻是蘇琢玉不願做阿嬌,從未放棄過逃跑,自然被秦樽一次又一次地抓回來,每次抓回來秦二少都會將怒火千百倍地發泄在蘇琢玉身上,而且手段越來越殘忍。即使如此,蘇琢玉也從沒給他個好臉色,秦二少越來越暴躁易怒,就連周圍的朋友都感覺他心理狀態有點問題。
看他倆現在這狀態,不知道先被逼瘋的究竟是誰。
在周隨看來,他們倆完全是在相互折磨,秦樽對蘇琢玉與其說是愛,倒不如說是瘋狂的執念。而蘇琢玉呢,目前完全看不出來對秦樽有任何一點感情。秦樽斷了他的學業,將他囚禁於此,從精神和□□上雙重折磨,很難想象蘇琢玉怎麼會愛上秦樽。
但他們最後,還是成為了一對鴛鴦佳偶,天作之合。
正因為知道這個結局,周隨才沒有多說。
他隻是個一般路過半夜被叫起來兜爛攤子的醫生而已。
周隨按了按太陽穴,秦樽和蘇琢玉之間的事,除了他們沒人知道,周隨之所以了解得這麼清楚,是因為他看過以他們為主角的小說。
這本小說是他妹妹寫的三流狗血文。
準確來說,是上輩子的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