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七很快就到了。
七月初七乞巧節,是七夕祭,也是女兒節,未出閣的少女們會聚集在一起賽巧,就是比賽穿針,拿彩線穿七孔針,誰穿得最快誰就是贏家。還有大膽的姑娘捉來蜘蛛養在小匣子裏,次日清晨結出一張網來也是吉兆,叫做“喜蛛”。手巧的姑娘也會提前和麵,加上芝麻、飴糖,做成各式各樣的形狀,趕著乞巧節炸些巧果當零嘴。
當然了,年輕的男女也會借牛郎織女的光,在這一天晚上約會遊玩,成就一段佳話的也是不少。
一入夜,青州城裏的南大街就亮起了各式花燈,小商販們紛紛上街擺起了攤子,鮮肉小餛飩攤、麵人攤、麵具攤、糖畫攤……這其中最受歡迎的莫過於燈籠攤和瓦子裏挪出來的雜耍攤子。
蕭謹言今日一襲酡顏褶裙配白色短衫和水色的交領半臂,褶裙上細細地用金絲線繡了好一株桃花,腰間係著桃紅色的腰帶,隨著走動輕輕搖擺著。一頭青絲挽做了個垂鬟分肖髻,隻斜斜插了一隻粉色水晶桃花步搖,綴著的珍珠流蘇顆顆飽滿圓潤,耳環也配了同質地的珍珠金飾,就連那張嬌俏的小圓臉上也難得地施了粉黛,甚至眉間還學著天音閣的姑娘們繪了花鈿。
待到蕭謹言來到城南蓮心橋的時候,納蘭栩已經站在橋頭等了約莫一盞茶的工夫了。
二人約定的會麵地點便是這座石橋,青州地處北方,蓮心橋下是城內唯一一條內河,直通城北的留仙湖,平日裏青州百姓放的水燈也會從上遊經過這條河道一路向下,故此每逢節慶,本就造型精美的蓮心橋配上星星點點亮著燭火的河麵就成了一副如畫美景。
蕭謹言站在橋下望向那迎風佇立的年輕男子。一襲雪青色交領直裰的納蘭栩遠遠望著西北向的天幕中掛著的一輪新月。剛巧從天音閣方向燃起了煙花,第一輪紅色的焰火映照在納蘭栩的身上,男子玉雕般的臉龐染上了薄薄的紅色,原本雪青色的長袍也仿佛變成了紫紅色,點點焰火映在那雙桃花眼眸裏,化作了星芒。
不知這人穿上紅衣會是何模樣。
蕭謹言這樣想著,一麵緩緩邁步走向納蘭栩。似是察覺到了,納蘭栩轉頭就看到了幾步之遙的蕭謹言,揚起了一抹溫柔的笑意。
“我也剛到,來的時候看到和春堂那兒的街角有水燈賣,可有興趣去放一盞?”
“好。”
蕭謹言話音落下,剛好在納蘭栩身邊站定。
“今年的煙火真好看。”蕭謹言也望向天音閣的方向,此時的焰火已經換成了綠色夾帶著明黃色,異色的火星在高空砰地散開,逐漸沒入夜色中。
“嗯,很好看。”
殊不知她在看焰火,而他在看她。
“走啦!我們去買水燈!”
蕭謹言轉頭正對上那雙桃花眼眸,那對黑曜石似的眼瞳裏清晰地映照出了一個粉裙少女,笑容不由得越發擴大,笑得眉眼彎彎。
賣水燈的是一名約莫四十歲的婦人,穿著一身漿洗得很是幹淨的靛青襖裙,認真地給蕭謹言和納蘭栩二人各挑了一枚做工精致的水燈。蕭謹言要了隻藍色的,納蘭栩則是點了個粉紅色的蓮花,二人就近找了個岸頭放水燈。
看著逐漸遠去的水燈,納蘭栩好奇問蕭謹言道:“許的什麼願?”
“願納蘭栩一生順遂,喜樂無憂。”
納蘭栩聞言一怔。
其實蕭謹言是想到了前段日子發生的那些事,她希望她的家人、朋友都能好好的,她希望納蘭栩以後不用再經曆那些汙濁的人間俗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