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吃的是大米飯,秀梅炒了葷的素的幾樣菜,德仁帶去的涼皮調了滿滿一盆,放在桌子中央。月容一看,喜笑顏開:我就愛吃涼皮,酸酸的,辣辣的,筋筋的,涼涼的,吃起來真爽口。
富生說:聽姐姐這麼一說,我要流口水了。
紅梅說我也愛吃涼皮,秀梅說我也一樣,大劉說:這樣你一口,我一口的,涼皮成了一道菜了。這麼好吃的食品,不知道是怎麼創造出來的?
德仁說:我在農村十幾年,平常難得吃點蔬菜,到了冬季才能貯存一些白菜、蘿卜。渭北塬上沒有大米,主糧就是小麥和玉米,為了調節口味,麥麵變換花樣可以做出許多種食品。
紅梅說:是啊,麥麵除過蒸饃、包包子、烙餅子,還可以擀麵條、蒸麵皮、做麻食、包餃子、打攪團、撥魚、刀削麵、拉麵、熬麵糊、散拌湯……反正花樣多得數不清。我媽擅長酸湯臊子麵,我爸會煮麵疙瘩,哈哈……
大家都笑了,德仁說:那是在農村的時候,有一天,紅梅她媽不在家,我還沒有學會擀麵,就和了些稠麵糊,用筷子一點一點撥在開水鍋裏,煮熟了,炒點蔥花倒在鍋裏,調了,孩子們都說好吃,嘻嘻……
秀梅說:咳,說了半天,你是在夾老鴰頭哩!其實麵疙瘩吃起來也別有風味的。
吃了飯,紅梅告別了大家回美院去,德仁讓她代問姑姑、姑父好,富生說我去送送她,於是富生跟著紅梅出去了。德仁正要抬腳出門,月容把他拉住了:幹爸,請留步,我還有幾句話要捎給建設。
德仁對大劉、秀梅沒奈何地笑笑,隻好跟著月容走進她的房間。月容略顯尷尬地:幹爸,你既然不同意解除我的禁閉,建設的情況你總得說一說吧,省得我牽腸掛肚,心慌意亂。
德仁說:月容,話別說得那麼難聽,誰關你禁閉了?你是個自由人,不過在爭取建設上耍了點手腕罷了。你暫時離開他,是為了長期擁有他,又何必心慌意亂呢?人和人之間,甚至於親人之間,還是應該有一點距離的,距離產生思念,距離產生美感。兩情若是長久時,又豈在朝朝暮暮。
月容說:幹爸,你說得也有道理,距離產生美感,距離產生思念,我和建設暫時分開,對雙方都是一種考驗,也是一種鍛煉,一種修養。可是我們相識至今不過兩年多,雙方的了解還不能說是十分透徹,誰能保證分離不會產生變異?我擔心,長時間分開會失去建設……
德仁說:月容,你既然說你們相互了解得並不十分透徹,為什麼還要和他……
月容把臉一紅,索性撕下臉皮:幹爸,你又要提說我和建設同……同居的事情了?還不是因為鬥爭的需要?那時我和麗麗正在爭搶建設,建設成了一個炙手可熱的香餑餑。
德仁說:好了,過去的事情不用提了。前幾天,建設來找我,他好像猜出來你躲避他是我出的主意,我也就和他實話實說了。當我追問他和麗麗的關係時,他誠懇地表示和麗麗隻是一般朋友的關係,他絕對不會做出對不起你的事情,這一下你總該放心了吧?
月容嫣然一笑:誰不放心了?對於建設我是一百個放心,一千個放心。
既然這樣,那就解除對你的禁閉吧。
看看,你終於承認對我實行禁閉了。
德仁笑笑:不管怎麼說都行,反正你是自覺自願的。
月容一臉嚴肅的:幹爸,我是說笑呢,禁閉暫時還不用解除,我正需要好好地磨煉一下自己。
當德仁、月容走出房間的時候,月容的心情明顯地好起來。秀梅驚訝的:弟弟,難怪月容要你做她的代言人,你就講一下,你是如何讓月容心情變好了的?前一向,她可是整天愁眉苦臉,默默無言哦。
月容強辯說:媽,你別冤枉人了,你倒說說,誰愁眉苦臉了?誰默默無言了?我還不是整天笑嗬嗬的?
秀梅說:這個死女子,從小就強得很,不肯承認自己的錯兒。好了,就讓你幹爸說一說,他是如何轉化你的思想認識的?
德仁正要說話,月容暗暗地瞅了他一眼,德仁就知道她的心思了。德仁略一思索,說道:姐姐,明年4月3日是月容的大喜日子,她向我表示過,不想再像小孩子那樣瘋瘋張張地跑來跑去,她要把自己關在屋裏修養,要磨煉成一個地地道道的大家閨秀。
秀梅欣喜若狂:好啊,謝天謝地,月容,我正要這樣勸說你呢,你自個兒倒先覺悟了,這恐怕還是你幹爸的功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