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家村的一戶農家,在明亮的電燈下,中華和雪雪正在數著一遝遝鈔票,一絲絲喜悅的笑意從中華臉上流向雪雪,再從雪雪臉上流向中華,屋裏一片喜氣洋洋,連熟睡的女兒妞妞也在夢中露出了甜蜜的微笑。今年縣上五一的花卉生意競爭十分激烈,中華依靠他的品種多樣,花期適時,成了最大贏家。中華望著雪雪意味深長地:吃水不忘挖井人,致富不忘引路人,是誰把我介紹到西安學習養花技術?是誰熱心地寄來新的花種子?是誰給我們買來花卉栽培的書籍?
雪雪笑笑:這還用問,是德仁哥,是我的夢……
中華說:你不說,我也知道,是你的夢中情人。
雪雪把臉一紅:夢中情人就夢中情人,反正這是我沒有出嫁時做的夢,你想管也管不著。
中華賠小心地笑著:誰管你呀?就是你現在要做夢,夢你的夢中情人,我也沒法管哪。
雪雪用食指戳著中華的額頭:管天管地,也管不了人家晚上做夢。
中華說:雪雪,咱不說這事了。我打算去一趟西安,看看德仁哥,看看老楊師傅。
雪雪高興地:好,我帶上妞妞一塊去。妞妞兩歲了,還沒有一個像樣的學名,順便請德仁哥給起個名字。
中華委屈的:我給妞妞起了幾個名字,你都不滿意麼。
雪雪把嘴一撇:你看,你起的啥名字?棉棉、紅紅、蓮蓮,真是俗氣,叫不出口。
中華說:好,好,就是請德仁哥給妞妞起名字,也不必興師動眾的嘛。
雪雪說:你以為起名字就那麼容易?不帶著妞妞,讓德仁哥看看,他哪裏來的靈感?
中華說:妞妞小,帶她出門,爸媽不放心。
雪雪說,倆人帶一個娃,出門就坐車,去不了幾天就回來了,有啥不放心的?要不的話,我跟爸媽說說。
中華說:算了,爸媽對你這個漂亮兒媳婦向來言聽計從,你要是求他們,哪有不同意的道理?我看,我跟他們說說就行了。
事情就這麼定了,可農村人進城也沒有什麼好的禮品,雪雪跟中華商量:首先得烙七八十個鹿羔幹糧帶上,連同自家吃的,一共得烙100多個。猛一聽,七八十個鹿羔幹糧真夠多的,可是到了西安要看的人家也不少。德仁哥家裏人多,得30個,老楊20個,咱還想問人家要花種子。鴛鴦得10個,玉娥得10個。這樣一算,70個了,再加10個機動的,咱們也得吃呀。
中華輕輕地說了聲:禮無車載……
雪雪生氣了:怎麼,你嫌帶的鹿羔饃太多了。
中華連連賠禮:不多,不多。
第二天,雪雪動手發麵,在麵粉裏真大老實地摻了菜油和白糖,麵團和得很硬,雪雪哪裏能揉得動?於是,中華拿來一根長長的杠子,用抹布擦擦幹淨,把一頭穿進牆上的洞裏,讓杠子正好壓住案板上的麵團,他握住杠子的這一頭,使勁地往下壓,臉孔憋得通紅,還是壓不動。中華說:哎呀,你這麵和得太硬了,咋壓也壓不動。
雪雪笑笑:中華,我給你喊起號子,你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上,看壓動壓不動?來,聽口令,一二,用勁,一二,用勁!
雪雪喊著,也在杠子上搭手往下壓著,總算把麵團壓扁了。然後,把杠子左右挪動著壓麵團……壓了一會,倆人都氣喘籲籲的了。於是,抬起杠子,雪雪把麵團收成一座山頭,放下杠子,倆人又伸手去壓杠子。這時,趙父走進廚房,看了看,笑起來:啊呀,你們用手去壓杠子,哪能壓得動?
中華說:爸,你看,雪雪發的麵太硬了。
趙父伸手捏捏麵團:不硬,一點也不硬。咱們平常很少烙鹿羔饃,有時候烙鹿羔饃和麵,你們又不在跟前,不知道用杠子壓麵的竅門。你們看,我是怎樣使用杠子的。
趙父走到案板前邊,抬起杠子放在麵團中間,略略抬起屁股,便穩穩當當地坐在杠子上了,100多斤身體的重量使杠子深深地壓進麵團裏。趙父接下來的動作,使他們驚訝極了:他把右腳往地上一蹬,屁股便抬了起來,左手把杠子輕輕地往前一推,放在沒壓過的麵團上,屁股便自然而然地壓了下去……就這樣,腳一蹬,屁股一抬,手一推,屁股一壓,這一係列動作反複進行,麵團就被反反複複地壓著……雪雪看得高興,悄悄地對中華說:你看,咱爸這一整套動作,比世界上最精彩的舞蹈還要好看。
中華說:別耍嘴皮子了,我倒想看看你的精彩舞蹈呢。不過現在,你快去整理麵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