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瑩的死,讓本要浮出水麵的案情再次陷入了迷霧之中。警局裏,曲瑩的屍體已經交給了法醫,趙明陽則坐在警局的休息室裏,不知所措,眼睛中滿滿茫然。
趙明陽就像是生活在溫室裏的花朵,二十幾年來生活富足、順風順水,最大的挫折就是考試失利。隻是在這一夕之間,痛失雙親,還剩了這麼大的爛攤子需要收拾。
失去父母的悲傷和不知前途的迷茫如今切切實實地砸在了趙明陽的肩膀上,趙旭峰留下的旭陽轉眼間就交到了趙明陽手上。公司股東的為難、父母死亡的真相、自己的前途都需要自己一個人扛下來。
“趙先生,節哀順變。”傅知遙倒了兩杯熱水,遞給了坐在休息室裏的趙明陽和趙明陽的女朋友徐薇。
趙明陽有一瞬間失神,趙先生?是在叫誰?
趙旭峰和曲瑩總是喊他陽陽,老師同學要麼喊他名字要麼叫他明陽,旭陽的股東伯伯和秘書姐姐喜歡喊他小少爺,這還是第一次有人如此正式的喊自己趙先生。這一聲趙先生讓他第一次意識到,原來自己再也不是那個小孩子了。
趙明陽雙手把水杯握在手上,希望能夠從這小小的水杯中獲取一絲溫度,他抬頭看了傅知遙一眼,語氣很輕:“謝謝。”
傅知遙看著眼前趙明陽滿眼的紅血絲,歎了口氣,內心覺得可憐卻又有一種理所當然之感。他轉頭看了看安安靜靜站在自己身邊的林錯,再看看不知所措的趙明陽,就知道這股理所當然之情從何而來。
同樣的年齡,林錯卻好像已經曆盡千帆、嚐盡人間冷暖。雖然他還不清楚林錯究竟經曆了什麼,但是從林錯和肖陽之間微妙的關係就能猜到林錯的少年時代怕也是地獄級別的副本。
那些生活中的磨難、人性中的未知,林錯怕是已經囫圇著嚐了個遍,否則林錯這冷冷清清不願意親近人時刻對人類保持高度警惕的性子又從何而來?
想到這裏,傅知遙倒是愈發心疼起林錯。如果能夠早點認識林錯就好了,他一定會大方地把自己所有擁有的都分給他一份,傅知遙這麼想。
林錯感受到傅知遙的注視,那目光中的情緒過於複雜倒是把林錯搞得一頭霧水。林錯對著傅知遙,挑了一下眉毛以做詢問。
傅知遙尷尬的收起目光,尷尬一笑,轉身對著趙明陽坐下:“趙先生,我知道你現在很難過,但是當前之急是要找到凶手,否則極有可能還會有下一個受害者。”
趙明陽點點頭,哽咽地回到:“我知道。可是…可是,家裏的事情我確實不知道了。爸媽……總是讓我專注學業,平時很少讓我管家裏的事情,我也…我…也不曾接觸過公司的事務……”
林錯下意識看向傅知遙,兩人對於這個結果不置可否,他們也知道從趙明陽身上很難得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畢竟在趙旭峰夫婦眼中趙明陽還是個孩子。
沒過多久,莫勇扣了扣休息室的門,手上拿著剛從法醫那裏取來的屍檢報告,朝傅知遙示意。
林錯也看到了門口的莫勇,大大方方地對傅知遙說道:“讓老莫進來說吧,趙先生有知情權。”
林錯看著眼前和自己差不多大的趙明陽,情緒有點複雜。對於林錯來說,像趙明陽這種沒有經曆過風雨的人,他是最瞧不上的。優渥的家境、幸福的家庭,仿佛一出生就已經擁有了全部。
被捧在掌心長大的小孩,不用擔心挨餓、不會無端挨罵、不會被欺負、連一點委屈都不曾受過,這樣子的小孩活該遭受一點風浪的,要不然上天是不是太不公平了些?
可是他知道其實自己是羨慕的,羨慕趙明陽這順遂的二十幾年,就算如今趙旭峰和曲瑩都不在了,他也無需遭受普通人最大的難處——貧窮。這麼算來,他擁有的還是很多,至少比自己多。
這種摻雜著厭惡的羨慕慢慢發酵變成了一種同情,林錯同情趙明陽。林錯是學心理學的,他知道此時此刻能夠幫助趙明陽走下去的方法就是讓他去麵對。曲瑩的死因尚不清楚,但是趙明陽有權利知道,也必須學著麵對。
傅知遙明白了林錯的意思,便衝莫勇招了招手,示意他進來。莫勇把屍檢報告遞給了傅知遙,傅知遙看過之後便遞給了林錯。
氰|化|物中毒。
林錯卻並不意外,曲瑩死亡時的症狀與氰|化|物中毒的症狀別無二致,隻是這□□毒性極強,曲瑩在葬禮開始並無不適,卻正巧在念悼詞的時候毒性發作,凶手究竟是在什麼時候下的藥呢?
趙明陽翻開屍檢報告,在看見屍檢結果的那一瞬間所有的情緒積壓在一起到達了頂點,他握緊雙拳,滿目不可置信,顫抖的聲音像是自言自語:“怎麼會?有人下毒?為什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