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瑉深語氣篤定,輕輕把他的肩膀攬了過來。這樣一個細微的動作,透出明顯的保護之意。
林歸遠鼻頭一酸,一種難言的感受忽然湧上心頭,差點沒忍住轉過身來將他抱住。
他閉眼,在心裏默數。過了幾秒,林歸遠碰上江瑉深搭在自己肩上的手。
江瑉深才從外麵回來。晚上風大,島上降溫明顯,他隻穿了一件薄衣,手指冰涼。
林歸遠想了想,然後轉過來,低頭,重新握住了他的手。
帳篷裏暖和,他又剛喝了熱水,比江瑉深要熱多了。林歸遠小心翼翼地把他的手捂熱了,才放開,低聲道:“睡吧。”
他沒敢看江瑉深,徑直走到自己的睡袋旁,道:“關下燈。”
半天沒聽見江瑉深回話,林歸遠有些納悶,轉過來看他,卻看見他一動不動地站在原地,看著自己。
冷不防和他視線相交,回想起剛才大膽的動作,林歸遠心跳如鼓,故作鎮定道:“怎麼了?”
江瑉深一眼不眨地看著他,忽地走了過來,在他身邊蹲下:“你剛才……是在給我捂手嗎?”
這是兩人重逢後,第一次在如此近的距離下對視。林歸遠原本極力克製的情緒在江瑉深無意的話語中撩撥得快要噴湧而出,連手都在輕輕顫抖。
他在心裏默念了幾秒大悲咒,也沒能起到任何效果,心底依舊躁動。
得,佛都不渡他了。
林歸遠不敢看他,又覺得躲開江瑉深的目光太刻意,索性直接看著他,道:“嗯。”
江瑉深還是原來的動作,連表情都沒有任何變化。
林歸遠跳動的心一點一點冷下來。
暌違多年,他好像又不太懂江瑉深了。
其實也難怪,對於江瑉深來說,自己是他的前任,是那個當年莫名其妙甩了他的人。和他營業,江瑉深不覺得晦氣都是好的了。
正這樣想時,江瑉深道:“我冷。”
他把手伸了過來:“能再給我捂捂嗎?”
林歸遠:“……哈?”
“之前去後勤給你拿藥,吹涼了,渾身都冷。”江瑉深垂眸,掩去所有情緒,“你不管嗎?”
林歸遠都要驚呆了。
他和江瑉深認識的那幾年裏,對方一直都保持數年如一日的強硬個性,林歸遠就沒見過江瑉深什麼時候這樣說話過。
得不到回應,江瑉深眸光微暗,又重複了一遍:“你不管嗎?”
“……管。”林歸遠伸手,還沒碰到江瑉深就被他握住。
江瑉深輕輕歎了口氣。
“真暖。”
這話他幾乎是貼著林歸遠的耳朵說的。江瑉深的聲音很有磁性,附耳低語的時候仿佛有電流穿耳而過,酥酥麻麻的癢意傳遍全身,林歸遠猝不及防之下差點沒向後仰倒。
相愛多年,林歸遠對江瑉深的聲音極其敏感,這一下就勾起了多年前他被江瑉深堵在後台的回憶,一時間有些恍惚。
林歸遠一時魔怔,把他的手放在臉上貼了貼。
怔愣的反倒變成了江瑉深。
這個動作比起暖手更為親密,賬內陷入無聲的沉默,依稀還可以聽見賬外篝火燃燒的細微聲響。空氣一瞬間變得粘稠,呼吸在吞吐之間交換,四目相對的瞬間,目光膠著。
林歸遠靜靜地想,如果此時此刻,江瑉深想要和他發生什麼,就算是事後不認,他也是滿足的。
這樣的念頭一閃而過,忽然在腦海裏放大。內心有個聲音在叫喊,要他把多年來的思念全都說給這個人聽。微弱的聲音逐漸彙成洪流,在他心底回響。
然而,那年冬夜的場景一晃而過,給了他迎頭一棒。
林歸遠深吸了口氣,慢慢把江瑉深的手放下。
“暖和了嗎?”林歸遠錯開目光,不再去看他,“我有點困,想睡了。”
江瑉深蹲在原地,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道:“好。”
他起身,關上了燈。
一夜無夢,第二天被哨聲叫醒的時候林歸遠還有些懵。他鑽出睡袋,江瑉深已經醒了,正在穿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