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過幾重院落，走到一條長廊前，忽見西北屋簷上竄出幾條人影，個個神情剽悍，落在地上，朝我們飛奔過來，張奔雷一拉我手臂閃到一邊，當先一條大漢，滿臉胡渣，從我身前跑過時抬眼朝我一望，身勢不停，幾個起落越過圍牆，走的無影無蹤，我問道：“這些都是什麼人？”
張奔雷道：“六組的朋友，去執行任務的。”
“什麼任務？”我好奇道。
張奔雷豁然回身，沉聲道：“不該問的別問，別壞了規矩！”
他陡然激動起來，讓人不知所措，趕忙道：“是。”
心裏卻在想，問一問又能壞了什麼規矩。
為避免尷尬，忙岔開口道：“這些人身手這麼好，哪裏找來的？找到這些人肯定很辛苦。”要知天下之大，世上之人何止千萬，有本事的人固然很多，要找到他們卻十分不易。
張奔雷道：“不必找，他們有的情況跟你一樣。”
“跟我一樣，那想必是有人推薦的咯。”我自言自語，忽然想起什麼。問道：“當初跟我受訓的那一批戰友現在情況怎麼樣？”
張奔雷道：“你沒有聯係他們嗎？”
“沒有。”我幽幽道：“沒有聯係方式，信也寄不過去，我傷好後就再也沒找過他們。”
其實真正的原因是我並不想再聯係那些戰友，我已不願再想起那種充滿枯燥無味和傷痛的經曆，每次想起肩上的傷疤都會隱隱發麻。
張奔雷淡淡“哦”了一聲，神色早已恢複如常，就好像剛才突然激動起來的不是他一般。
“有的人跑了，有的人死了，還有的瘋了。”張奔雷道。
“那麼說隻有我一人合格分配進來了？”我道。
“不是，還有幾人，不過你恐怕見不到了，他們進了其他機構，這輩子你別想再看到他們。”
這話有點生離死別的意思，我又沒想再見他們。一起受訓兩年，我連這些人的名字也不知道，談不上什麼特殊感情。
張奔雷主動道：“來這裏的隻有四種人，一種是想一展身手的人，就像剛才走過的那位兄弟。”
我道：“哦！”
張奔雷道：“第二種是想死的人，他們活膩了，想找點刺激的工作。還有找關係進來鍍金的，不用幹活，整天胡混，幾年下來退役出去非常搶手。”
我靜靜的聽著，他說到這種人時有些不恥，可能十分看不起這種人，想來在高手如雲的安全局這樣的人也處處遭到鄙視。
張奔雷道：“第三種是走投無路的人，他們過去可能殺人放火，吃喝嫖賭。但隻要他們身懷絕技，改過自新，無論他過去做過什麼，安全局的大門也不會對他關閉。”
我動容道；“殺人犯也收嗎？”
張奔雷盯著我，一字字道：“這裏每個人都殺過人，每個人都是殺人犯。”
他回過身不再理我，大步朝前走了去。
我怔在當地，心中冒出一陣寒意，看著他的背影走出好遠，才追上去。
跨過一扇大門，眼前一座小院別致古雅，東西結合，高高的飛簷下蹲著一個老頭抽著旱煙在曬太陽，這人形貌滑稽，嘴上兩捋鼠須，五十歲上下年紀，清瘦精幹，雙目一翻，一雙眼珠卻是精光外露，我知道隻有內功練到極高，雙目才會如此，所謂氣有心生，心神外露，一人內在如何，皆由眼睛放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