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第幾個了?”
“唉,第十七個了。”
穎溪半睡半醒地去上茅房,在漆黑的夜中就看到了燈籠下那扭曲得像毛線一樣的屍體。她捂著鼻子趕緊走過。
那兩個搬運屍體的老婆子看到她,免不了又要嚼舌根了,“淵影門隻有她一個廢物了。”
“可不是,就在這混吃等死,虧門主忍得她。”
“門主已經不知道有這種人的存在吧。”
穎溪從茅廁出來,她們還在說個不停,趕緊裹緊衣服回房裏,才出去一會,凍成冰塊的身體進了被窩才算柔軟起來,她那纖細的身子像嬰兒的小手一樣又蜷縮起來,一會就慢慢地眨眼睛了。
“門主說誰要是殺了景國將軍,便許諾她任何事情——包括自由。”
穎溪頓時睡意全無,像貓一樣睜大眼睛看著黑暗。
“誰都可以嗎?”
“當然了!”
“可是我不想出去,在這裏有吃有喝有活幹,還不用經曆戰亂而流離失所,老家早就被劫掠一空了,出去也沒有用。”
“哼,你也不看看你是什麼東西,我們好不容易進來自然不想出去,但是那些殺手們就不一定了。她們本事高,隻要獲得自由了,在外麵必定闖出一番天地來。我們兩個老東西在這裏過一輩子就好了。”
穎溪聽完後心熱得仿佛在火上煎烤一樣,她無法睡下去了,她把床底下的箱子拉出來,她的手顫抖不已,那箱子上麵已經沾上一層灰了。她一邊因粉塵而狼狽地咳嗽,一邊費勁地開鎖,才把黑色勁服給拿出來。
她等了一下,那兩個老婆子的聲音終於聽不到了,趁著人還未醒。她潛入到卦字輩的殺手的房間,這是最初級的殺手,淵影門共分為四個等級的殺手——卦、象、儀、道,精英依次往上。
很不幸,穎溪被排除在四個等級之外,隻不過作為以往的功臣而在這裏養老而已。她看著自己的手,手腕上有明顯的白色愈合傷口,她的手早些年就被廢了。根本不能做精巧活和力氣活。
她把手臂移過來,伸舌舔舐傷口,但手腕的冰涼感,讓她想到某個黑夜也有個人靜靜地舔舐她的手腕上的疤痕,就停下來了。
這次的暗殺是少有的集結令——所有人都可以參與。一可說明刺殺任務的艱難,二也可說是門主對殺手的小獎勵。人人有份參與,幸運的強者可拔得頭籌。
任何獎勵——包括自由。這幾乎不可能的獎勵,居然出現了。穎溪興奮得渾身顫抖,就算死也要去。
她偷了某個卦字輩人的衣服和麵具,看了下麵具背麵的名字,十六卦。她名叫十六。
清晨,那一成不變的細長聲音一如既往地來了,“姑娘,請用藥。”穎溪捏著鼻子,柔弱地說:“好的……放在那裏就可以了。”
“姑娘,請出來用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