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慶祥自然不會告訴白佐尖這是安伏延和韓士枚早就想出來的對策,更不會告訴白佐尖韓三郎在他爹和他老丈人早想出的對策基礎上,又想出了一個更狠更毒的計劃。
隻知道這仗隻要能打贏,功勞都是他這個葉勒鎮使的!
韓士枚作為白沙守捉使雖然一樣有功勞,可韓士枚是太子的人,在天子苦心積慮廢太子的這個節骨眼上,借他幾個膽也不敢表功,就算表功長安也不會認。
王慶祥故作沉默了片刻,遙望著遠處的山川,冷冷地說:“時機對我有利,但也不能掉以輕心。要知道葉勒鎮不是以前的葉勒鎮,麻紮部一樣不是以前的麻紮部。”
白佐尖低聲問:“將軍是說麻紮塔塔會召集兵馬應戰?”
“二十年前,他虜走那麼多人丁,開墾了那麼多河穀,現在不光喝馬奶吃羊肉,也跟我們一樣吃糧。”
“在下找去過麻紮部的行商打探過,他們雖讓那些奴隸種地,但種出的糧大多用來喂牲口。”
“隻要有糧草,他們就能出兵。”
“就算有糧草,在下以為他們也出不了多少兵。”
“不管他能召集多少兵馬,當務之急是清繳掉家門口的這些小部落。”
“將軍英明。”
……
與此同時,韓平安和蘇達素石正在中軍大帳裏看著剛掛上的地圖算賬。
這幅地圖是蘇達素石剛剛過去的兩個月,讓米提夫找遍了去過麻紮部的人打探,並請盤陀幫著繪製的。
相比摘下來扔在角落裏的那張王慶祥留下的輿圖,這幅不但更詳細,而且講究比例。
依附麻紮部的大小三十九個部落、麻紮部一百七十八個武士的領地,二十二個百戶長的領地,在地圖上全有標注。
剛搬進來的兩口木箱裏,全是關於麻紮各部的資料。
各大小部落聚居在哪裏,聚居地的大概地形,大概有多少武士和奴隸,應有盡有。
“阿奴師這會兒應該攻下曲禮格勒部了。”
“夜裏他們搞那麼大動靜,很難說有沒有漏網之魚去給曲禮格勒報信,‘應該’這個詞我們不能用。隻有等他們把戰利品押送回來,才能把禮格勒部的這六百多人劃掉。”
“提到戰利品,骨思力他們都坐不住了!瘋子,閑著也是閑著,要不也讓他們去發點小財。”
“讓他們去發財,大營誰來守?”
韓平安反問了一句,坐下笑道:“人家來幫咱們報仇,咱們怎麼能不給人家點甜頭。再說這隻是剛剛開始,不先給人家點甜頭,接下來的硬仗惡仗誰幫咱們打?”
蘇達素石無法反駁,端著葡萄釀問:“你說麻紮塔塔那個老東西,這會兒有沒有收到消息。”
“應該收到了,但他現在能調動的武士奴從也就兩三千,想把兵馬召集起來少說也要半個月,趕到咱們這兒最快也要二十天。”
韓平安想了想,接著道:“我現在不擔心麻紮塔塔那個老東西知道,隻擔心附近的小部落收到消息。他們一旦有了防範,肯定會拖家帶口往南逃。”
“人能跑,馬匹牛羊跑不掉。”
“這就看王將軍和阿奴師他們的了,如果能在十天內清繳掉這三十幾個小部落,到時候我們既能少麵對一萬五千至兩萬敵人,也能把麻紮塔塔的補給線拉長兩百裏。”
上謝恰部的大首領最貪心,孤軍深入三百餘裏,去攻距演渡最遠的四個小部落,並試圖截住有可能南逃的小部落。
王慶祥既想盡最大可能消滅敵人,見上謝恰部孤軍深入那麼遠又不太放心,讓葉勒城守夜隊和遊奕隊一起去了。
可以說第一階段戰役的成敗,全看上謝恰部和葉勒城守夜隊、遊奕隊能不能實現戰略意圖。
坐在這兒光著急也沒用,蘇達素石又問道:“瘋子,你說麻紮塔塔那個老混蛋,會不會在傳令時指定一個地方,讓各部先來集結。”
韓平安吃了一口饢餅,沉吟道:“麻紮塔塔想快的話隻能這樣,但這麼一來我們就有機會各個擊破。”
就在此時此刻,有兩百多個來自蔥嶺西邊的那雪部斥候,穿著大唐邊軍的甲胄,在方圓兩百裏內遊奕。搜殺昨夜的漏網之魚的同時,監視吐蕃主力有可能的一舉一動。
蘇達素石回想了下全盤計劃和遇到各種情形的應對之策,不禁笑道:“他一定沒想到我們敢在這麼冷的天氣開戰,他一定更想不到我們敢出城野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