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瀚緊張地問:“三郎打算去抄麻紮塔塔的老窩?”
韓士枚平複了下情緒,淡淡地說:“蘇達勃律膽小如鼠,不敢全軍壓上。打算率兩千五百兵去攻克拉山口,讓蘇達沙袞率一千五百兵隨三郎和蘇達素石去搗麻紮塔塔的老巢。”
那麼點兵就敢孤軍深入,不愧為韓三瘋。
崔瀚想了想,勸慰道:“要是能攻下且守住克拉山口也好,既能斷麻紮塔塔的後路,又能接應三郎和蘇達素石。”
兒子、義子、養女、女婿和親家都去了,這一仗要是打不贏……
韓士枚不敢往下想,緊攥著拳頭冷冷地說:“李有為,吐蕃離這兒遠著呢,你們用不著守在這兒,趕緊去幫著搜,城裏不許留人,更不能留糧!”
“卑職遵命!”
李有為一刻不敢耽誤,急忙領著親衛去幫忙。
崔瀚知道韓士枚很擔心韓三郎,故作輕鬆地說:“麻紮部老巢空虛,又有李成鄴在,三郎一定不會有事的。”
想到王慶祥為立大功也豁出去了,韓士枚喃喃地說:“守夜人和遊奕人全在三郎身邊,連隱娘和屈通都去了,照理說就算打不贏也不會有性命之憂。”
韓家這是豪賭!
崔瀚想了想,不禁笑道:“侍禦,這一仗隻要能勝,三郎就是名副其實的葉勒王。要是能借機搗毀麻紮塔塔的老巢,那演渡往南上千裏地域都是三郎的。”
韓士枚確實是這麼想的,但不能這麼說,隻能輕歎道:“地域再大沒人有何用。”
“麻紮部可沒少虜我大唐百姓,二十年前在安西謀生計的漢人,有一大半被他給虜去做奴隸了。隻要能把那些人救回來,三郎這個葉勒王何愁做不穩。”
“那是二十年前的事,被吐蕃捉去做牛做馬,現在活著的估計沒幾個。”
“奴隸也會生娃的。”
崔瀚笑了笑,補充道:“餘望裏不就是在吐蕃出生,在吐蕃長大的麼。像他這麼大年紀的漢人,應該不會少。”
韓士枚微微點點頭,感歎道:“三郎真要是能救回三五千漢人,到時候我便可放心地跟你一道去龜疏給安使君效力。”
……
正如崔瀚所說,韓平安就是衝著麻紮部的漢人奴隸孤注一擲的。
斥候打探到王慶祥帶著阿奴師等羈縻部落在烏斯庫爾山穀跟吐蕃前鋒打了個照麵就撤了,他不想在飲馬灘坐等。
今天早上跟蘇達三兄弟商量了下,啟程前往克拉山口。
守夜人全灑出去了,不用擔心大軍的行蹤會暴露,事實上麻紮塔塔那個老混蛋也想不到大唐會跟依附黑衣大食的那雪部突厥聯手。
蘇達勃律率兩千五百武士作前鋒,蘇達沙袞率一千五百突厥武士殿後。
他和蘇達素石以及老丈人李成鄴率領的一千多雜牌軍負責輜重,趕著牛羊馱著糧草夾在中間。
幹活的主要是一百多守捉郎和蘇達的那四百多族人。
他騎在馬背上,回頭看了一眼屈通親自押運的那三十幾匹馱馬,低聲問:“六叔,東西全在我姐夫那兒?”
手裏有能讓突厥灰飛煙滅的霹靂雷,李成鄴對這一戰充滿信心,咧嘴笑道:“緊趕慢趕,趕製出三百二十九顆,就算麻紮老混蛋曉得我們去抄他的老窩,趕緊率部回援,我們也沒啥好怕的。”
“一匹馬背十顆,穩妥嗎?”
“放心,雷銀管兒沒插進去,穩妥著呢,你姐夫不會有事的。”
用八路軍的土辦法煉製出硫酸,硝酸也就有了。
有了硝酸就能用脫脂棉花和小麥做的澱粉做朱迪生炸藥,唯一麻煩的是怎麼引爆。
安西不比道士很多的關中,想找朱砂煉製水銀很難。
沒條件用雷汞引爆,那隻能依然用八路軍的土辦法,製作雷銀雷管。
在關內,銀子不是流通貨幣。
但在西域,銀幣才是流通的主要貨幣。
先把銀幣熔煉提純,再把銀子放在硝酸中溶解,加點蒸餾出的高濃度酒精使其反應,很快就在陶盆下沉澱出一些針狀晶體。
看著很細、很蓬鬆,但用木棍挑起一點,放在石頭上,雖然是帶著水的,但一砸就響。
經過“雷穀”老卒們的無數次試驗,用油紙包裹、用蠟封口,可用繩子拉一下起爆或用導火索點燃起爆的兩種雷銀管已經能批量煉製。
可惜隻懂化學,不懂冶煉,做不出能用的彈簧,不然就能把延時引信搞出來了。
但這三百二十九顆雷是底牌,想到身邊那麼多突厥武士,韓平安回頭道:“能不用就不用,就算一定要用,也要把不相幹的人支開。”
李成鄴一樣不想讓人家知道葉勒部有殺手鐧,嘿嘿笑道:“叔知道,既然是寶貝,能不見光就不見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