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上百年,隻有麻紮部出去攻打別人的份兒,從來沒有被別人攻打過。
克拉山口這麼要緊的位置居然沒兵駐守,蘇達勃律本以為會有一場惡戰,沒曾想一箭都沒放就占據了山口。
這裏土地貧瘠、寸草不生,又在寒冷的風口,誰願意呆在這個鬼地方。
韓平安讓蘇達素石做過那麼多功課, 對此並不意外,當即把牛羊和糧草留在山口交給蘇達勃律看守,讓李老丈人、蘇達素石和蘇達沙袞兵分三路,分頭去攻最近的三個吐蕃百夫長領地。
他則同老姐、姐夫一起,率三十個守夜人、四十個學童和骨思力等三百突厥武士長驅直入,去攻麻紮塔塔的老巢。
總共才三千兵, 還兵分四路,真的很冒險。
但現在最需要的是搶時間, 一定要在麻紮老混蛋反應過來之前, 把他的老窩連根拔起。
事實證明,麻紮部的老巢不但空虛而且沒絲毫防備。
李成鄴隻用了不到半個時辰就攻下了一個吐蕃百夫長的領地,留守的隻有一些老邁的武士和婦孺,以及不善於打仗的工匠和奴隸。
隨軍學童不是來打仗的,而是來清點戰利品、看押俘虜和負責善後的。
演渡州學第十七學童隊的李濟民把剛搜出來的金銀珠寶登記造冊,裝箱貼上封條。
耀建州學第十六學童隊的趙長生忙著清點糧草,讓外族奴隸綁到繳獲的馬上,待會兒運往克拉山口。
達漫州學第三學童隊的幾個學童忙著召集婦孺給大軍燒飯,因為李將軍待會兒要去攻打下一個吐蕃武士的領地。
來自屯城的達漫州學第六學童隊的王小柱則把包括漢人在內的大唐奴隸聚集在一起,慷慨激昂地說:“我們是奉大唐葉勒羈縻大都督府韓長史來救大家的,你們不再是奴隸,不用再給吐蕃做牛做馬了!”
“真的?”
“真的, 千真萬確。”
王小柱看著喜極而泣的奴隸們,話鋒一轉:“但現在還不能帶你們回家, 因為有更多的大唐百姓等著我們去搭救!我們的兵不夠多,對周圍的山川河流也不熟悉。既要人帶路, 也要有血性的漢子跟我們一道去殺吐蕃。”
一個漢人少年站了出來, 緊攥著拳頭說:“我去,帶我去殺吐蕃!”
“好,站那邊去。”
“算我一個。”
“還有我。”
……
能做人誰願意給人做牛做馬?
對這些過得人不人鬼的奴隸而言,去殺吐蕃不隻是翻身做人也是報仇雪恨。
等李成鄴吃飽喝足走出吐蕃百夫長的家,門口已經多了三百七十八個兵。有的有兵器,有的沒有,拿著鋤頭、鐵錘甚至棍棒。
這樣的情形也在蘇達素石和蘇達沙袞那邊上演,別人打仗兵是越打越少,而現在居然變成了越打越多。
駐守克拉山口的蘇達勃律看到一個個學童,領著成百上千奴隸,趕著成群的牛羊、馱著一袋袋糧和一捆捆馬料趕到時,腸子都快悔青了,心想要是早知道吐蕃老巢幾乎不設防,就該跟他們一道去攻打。
韓平安這邊的進展遠沒李老丈人和蘇達素石他們那麼順,因為麻紮塔塔居然學人家修築城堡,並且建在半山腰上。
山下的吐蕃已經肅清了,奴隸也都解救出來了,可想攻上去卻沒那麼容易。
剛才試探性攻了一下,折損了十幾個突厥武士,連驍勇善戰的守夜隊旅帥陳彪都受了傷,隱娘正在幫他包紮傷口。
“裏頭少說也有兩三千人, 路窄,坡又陡,不大好攻。”
“大多是奴從,武士沒幾個。”
“還有女人,吐蕃女人也上城頭了。”
……
韓平安舉著單筒望遠鏡觀察了一會兒,回頭問:“姐夫,咱們的弩能不能射上城頭?”
屈通無奈地說:“沒帶強弩,隻帶了手弩,射不上去。”
韓平安想想又抬起胳膊,指著山頂問:“能不能爬上去,從山頂俯攻?”
“剛才去轉了一圈,不大好爬,能爬上去的人不多。”
“有幾個人能爬上去。”
“我能爬上去。”
隱娘抬起頭,像是在做一件無足輕重的事。
屈通急忙道:“我也能。”
韓平安真不想讓老姐和姐夫冒險,可時間緊急不能再拖,權衡了一番說:“姐夫,你再去問問,還有誰能爬上去。”
屈通下意識問:“然後呢?”
“再去找找,看有沒有又細又輕又結實的繩子,隻要有一個人能爬上去,就能把細繩子放下來,係上更結實的麻繩,把麻繩拖上去。”
“然後讓人順著麻繩往上爬?”
“太高,就算有麻繩能爬上去的人也不多。係點雷上去,等天黑了往下扔。”
“好,有我和隱娘就夠了!”
屈通在“雷穀”見識過一次,甚至學過怎麼施放,但從來沒機會親手施放。
他沒想到從“雷穀”帶來的寶貝居然真能用,更沒想到他竟是第一個用霹靂雷炸吐蕃的人,激動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