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1 / 2)

我叫葉青。

後世之人穿鑿附會,說我這普普通通名字裏必定暗含著出世之時,有什麼‘青龍’附身,天雷滾滾的異象?

畢竟這是主角標配嘛。

其實,並沒有。我娘說,我出生的時候,是樹葉發青的時候。

據說,滿月酒那天,剛剛送走村裏來吃席的老老少少,我那打小沒見過的老子,坐在一張竹搖椅,眯縫著眼睛,噴著酒氣,悠悠的搖著。

小山村,沒那麼多講究。我娘生我才一個月,她就下地幹活了。

我娘從屋裏走出來:“孩兒他爹啊,該給娃兒取個名字了。”

我爹認得幾個字,在一群泥腿子中間,頗有點文雅之名。

我爹看著院子門口一個大楊樹,借著酒意,正在傷春悲秋,隨口道:“樹葉青了……”

我娘沒聽清,以為我爹給我取名字哩:“啥,葉青?”

於是,我就有了名字。別說,這名字還不錯,比村裏那些撒尿和泥,掛著鼻涕,叫什麼狗蛋兒,花花,大黃的小屁孩兒,要高大上多了。

當然,這個時候我還不知道我是主角。

其實後來明白,我能當主角,跟我有個‘高大上’的名字還是很有關的。畢竟,你什麼時候聽說一個城主叫‘狗蛋兒’的?要是我們縣官大人叫‘大黃’,堂下刁民開口‘回稟大黃’,閉口‘回稟大黃’,縣官大人的驚堂木拍起來,也沒什麼威風不是。

話說,五歲那年,陳心怡梳者小辮,穿著小花裙,舉著個糖葫蘆。陳心怡她娘是我們村的村長夫人,陳心怡在村裏是個‘小公主’。她娘自然認為自己跟其他人層次不一樣,打小就給小丫頭打扮的漂漂亮亮,希望小丫頭能乖乖當個窈窕淑女。將來好嫁個大戶人家。

小丫頭梳著小辮——她娘梳頭,那個用力,小丫頭原本就圓溜溜的大眼睛,扯得都閉不上眼睛了。舔著糖葫蘆,走路一歪一歪的。不是她有什麼毛病啊,年齡小,又被小花裙捆著。

小丫頭作為‘陳家村’小公主,她家總是有些讓我們這些孩子饞的不行各式各樣好吃好玩兒的。

村裏其他孩子不敢搶她的東西,唯獨我,不怕,因為我有絕招。

那時候,我已經六歲了,跟他們這種小屁孩不一樣。我伸手敏捷,膽子又大,經常爬到樹上,坐在橫生的大樹幹上晃蕩雙腿。

我往樹下一瞄,立馬就被那紅通通,外裹透明糖絲的糖葫蘆勾引住了。那玩意兒,在我們村可稀罕了。隻有小鎮上才看得到。

我撅著屁股,從樹上倒爬下來。流著哈喇子,擋在小丫頭前麵:“心怡,你這是什麼呀?”

她娘雖然給她收拾的整潔,畢竟還是五歲小不點,掛著兩條小鼻涕,奶聲奶氣道:“糖福(葫)蘆。”

我笑嘻嘻開始忽悠:“給哥哥看看好不好?哥哥幫你看看好不好吃?萬一硌牙呢?哥哥幫你看看有沒有石子。”

小丫頭被我搶了多次,總算長點記性了:“不給,你又要騙我。”小手一背,藏在身後。

我笑嘻嘻道:“我們交換。你給我糖葫蘆,我給你抓蝴蝶,好不好?我就吃一顆。花花綠綠,飛來飛去的小蝴蝶?”

小丫頭有點心動,猶豫一會兒,還是抵擋不住小蝴蝶的誘惑:“那你隻能吃一顆。”

小丫頭把糖葫蘆舉到我麵前。

我嘿嘿一笑,張嘴向著她小手握住的簽子底部咬去。右邊槽牙一用力,往左這麼一拉,‘哢哢’,五顆全包嘴裏去了。現在想來還不可思議,五顆那麼大的糖葫蘆,我咋能一口全包進去。隻能說人有多饞,嘴有多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