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又伸手過來, 狠狠地一把甩開,滿臉的憤怒。
溫長生當然明白小塔在罵自己忘恩負義,可是他不介意, 他連變成半妖都不在意,又怎麼會在意宋雁西的生死呢?此刻他隻想保小塔安全,所以見她不願意走,蹲下身來強行將她抱起來。
嘲風今年五百歲,他大小塔兩百歲, 但事實上也隻是個十六歲的男孩罷了,哪裏搶得過溫長生?
本想向宋雁西求救,可是又見宋雁西被困其中, 隻得朝五咩交代一聲,“你幫我跟著那人。”他不確定這溫少爺是不是把小塔帶回客棧裏去。
而這一幕,宋雁西也看到了,自然也是擔心。因為她對這溫少爺其實並不了解, 隻是從小塔的口中知曉, 他原本是個溫文爾雅的人, 雖然小塔說他人很好。可是因為小塔在他身體裏那些年的緣故,到底影響到了他的正常生活。
所以宋雁西很擔心,這溫少爺其實對小塔懷恨在心,所以不惜變成了半妖,報複小塔。
但是這個可能性又覺得太小, 他要報仇, 不是該變成半妖之後直接去找小塔麼?可為什麼出現在這黑礁城裏?
反正她心中的不解很多, 而現在的情況又不允許她追上去,一時情急之下,也顧不上什麼了, 隻拿起符張,將那李家和司徒家都困在其中,也不管眾人對自己能使用能力的震驚,隻向嘲風喊了一聲,“追!”
她就算對這黑礁城有多少疑問,但也比不得眼前小塔的安危重要。
所以溫長生這一出現,將自己原來的計劃都全部打斷。
她此刻拉著嘲風,直接用閃現符追上去,連用了三張,終於將那溫長生給攔下來,“把小塔放開!”
溫長生是個溫文爾雅的讀書人,這點不假,可現在的他同時也是一個不算弱的半妖,而且還是凶獅,所以這整個人的氣質裏,多少還是改變了些。他此刻同樣和剛才目睹了宋雁西用符的所有人一樣,眼裏充滿著震驚。
而小塔也趁著此刻,從他懷裏掙紮開,然後朝著宋雁西跑過去。
宋雁西一把將她拉到身後交給嘲風,那五咩也才追上來,看到出現在這裏的宋雁西和嘲風,“你,你們?”他有些懷疑是自己的眼花了。
然而宋雁西卻隻覺得有些不對勁,隻趕緊朝五咩吩咐道:“快走!”
五咩有些懵,但是見到宋雁西的神色難看,也不敢多質疑,連忙拔腿就往客棧方向跑。
也是他才跑,四周的眾人也像是受到了什麼驚嚇一般,頓時作鳥獸散。
溫長生的臉色也難看,同樣難以置信地盯著宋雁西:“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在這黑礁城裏,她不受黑礁城的控製?
她剛才明明被李家和司徒家的人困住,且不說她是用什麼辦法逃出包圍圈的,就是那兩家人忽然願意放她走,可是她也不可能在這麼短的時間裏追上自己。
而現在,城主衛還來了!明顯就是因為她的緣故。
直接從側麵正麵了她不管是從李家和司徒家的包圍圈,還是追自己時,都一定是用了其他的力量,所以才將這城主衛給驚動了。
他和這黑礁城的所有人一樣,是懼怕城主衛,一麵不甘心地進入旁邊的一家商鋪之中,一麵緊緊地盯著小塔,還是有些不死心,“跟我走!”
小塔搖著頭,當然是拒絕的。
眼下的溫長生讓小塔覺得有些陌生恐懼,不是那個和自己朝夕相處了十幾年的鄰家大哥哥。
城主衛的馬蹄聲越來越近,宋雁西不由得想起當時巷子裏的那一幕,深深吸了一口氣,“三頭魘,但他們倆離開。”
幸好,三頭魘能隱身全靠他的心情,而非技能,不然這城裏,隻怕它也無用。
三頭魘在宋雁西的話下,忙不迭地出來,將小塔和嘲風擋住,帶著往旁邊的隱蔽之處躲去。
也是他們才到那街旁的屋簷下,城主衛就來了,瞬間將宋雁西圍在中間,水泄不通。
沒有像是在橘月之時那樣,見人就屠殺,他們似乎在等什麼。
但是宋雁西卻沒有打斷拖下去,反正此刻已經暴露了,索性直接拿出符開啟法陣,將這些黑甲軍們都直接打入深淵之中。
她速度很快,甚至隻用了幾息,隻是她才出來,發現這裏又重新圍了一圈黑甲軍。
所以這些黑甲軍是真的殺之不盡?三頭魘當時在巷子裏,為了以免麻煩,所以才自己出來,隱身帶著他們往屋頂上躲去?
而這一次的黑甲軍出現,想是因為剛才自己將那一批打入深淵,所以這一批就直接動手。
宋雁西也不敢有半分大意,繼續開啟法陣。
就這樣來來回回,總共持續了十幾波。
街道兩旁站在窗戶裏的人都已經嚇傻了。
這黑礁城上千年來,且不說她是第一次進來不受這黑礁城的限製就算了,居然還這樣膽大妄為。
有人粗略算了一下,隻怕這短短的十分鍾裏,她已經殺了上萬城主衛的黑甲軍吧?
而宋雁西這樣大殺特殺,自然也將城主府驚動了。
華麗的大殿中,一頭銀發的邪魅男子坐在那黃金打造的王座上,聽到下麵的人來稟報,那女人已經殺了上萬黑甲軍,不但不怒,反而慢慢地揚起嘴角,抿出一條帶著幾分邪氣的線條,將高腳杯裏的紅酒晃了晃,遞給旁邊姬妾的手中,然後慢慢起身,“隨我去看了。”
一手摟著一個美人的細腰,便朝著那法器店鋪門口騰雲而去。
法器店門口,又一批黑甲軍被宋雁西打入深淵,她皺著眉頭,暗自慶幸,她這身上的符足夠多,不然隻怕早就撐不下去了。
隻是這樣殺之不盡,不見盡頭,總不是辦法,實在不行的話,就隻能拿出開天劍了。
這開天劍一出,莫說是這些黑甲軍,就算是這黑礁城,隻怕也能被劈成兩半。隻是那樣的話,被困在這城裏的妖魔鬼怪們都會趁機逃出去,還不知道會引發什麼後患呢。
所以她又不敢輕而易舉地嚐試。
正是發愁著又要開啟法陣的時候,忽然聽得那街道兩旁藏在房屋店鋪裏的人忍不住驚恐地大喊,“城主大人來了!是城主大人來了!”
她抬頭朝著上空看去,隻見遠遠地便看到一個穿著紫袍的銀發男子擁著幾個女人騰雲而來。
還是頭一次看到有人騰雲,除了嘲風之外,所以不免是有些驚訝,多看了兩眼。
這一看不要緊,那男人長得邪魅狷狂撇開不說,就說他身旁環繞的那些女人,為何宋雁西覺得看起來有些眼熟,她甚至有些懷疑,是不是自己眼花了?
下意識地蹙了蹙眉,把手上這張符用了在說。
等她從法陣裏出來的時候,外麵仍舊又有重新出現的黑甲軍,而除了黑甲軍之外,還有剛才還在雲上的城主和他的美妾們。
要說這城裏,不少人在裏麵都快待一千年了,卻從來沒有這樣近距離地見過城主大人。不過他們和宋雁西一樣,此刻也顧不上驚訝城主大人現身,而是城主大人身邊的那些美妾,好像還真是跟著宋雁西有些相似。
不是眉眼相似就是輪廓相似,不是輪廓相似就是口鼻。
幾個美妾都麵露驚恐,因為眼前所看到的宋雁西,和她們在城主房間裏看到的那幅畫中的女人,簡直是一模一樣。
甚至是她們的長相,從小都是按照這個標準來長的。
尤其司徒家的女兒們,甚至從小就配戴著臉模。
就是為了讓她們的長相與那畫中的女人更為相似些。
她們一麵吃驚這宋雁西的身份,一麵小心翼翼地看著城主大人。
沈渡雪看著眼前的宋雁西,平靜冷漠的表情下,內心實則已經是翻江倒海,他抬起手臂,示意那些黑甲軍都退下去,然後居高臨下地打量著眼前穿著一身雪白衣裙的宋雁西,“你是誰?”他不想暴露自己的情緒。
可恰恰是這平靜得沒有一點波瀾的口氣出賣了他。
宋雁西比他更疑惑,他又是誰?為什麼他身旁的這些女人都和自己有些像?別搞了半天,自己這張臉就是他的白月光吧?
宋雁西到了這裏,倒吸了一口冷氣,“你又是誰?”
出乎意料,他居然回答了,口氣很平靜,“沈渡雪。”目光也一直盯著宋雁西,眼底藏著些期待。
沒聽過。“宋雁西。”但是也不排除是千年之前認識的人,畢竟她和謝蘭舟認識,不就是千年之前麼?
那沈渡雪聽到她的話,忽然就笑了,配著那張邪魅狷狂的俊容,眼神就越發肆意了。“誰讓你來的?說實話,興許我能看在你這張臉上,饒你不死。”
她當初被那謝蘭舟害死後,屍體都丟了。
自己找了許多年,都不曾有半點線索。所以沈渡雪怎麼可能相信眼前這個女人真的是宋雁西?
她現在沒事冒充自己?宋雁西覺得眼前這個男人的腦洞有點大,“想殺我?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這個本事?”還搞什麼陰謀論?
當下直接取出開天劍。
不想著開天劍一出現,沈渡雪臉色陡然一變,竟然不要命地上前,和方才的惡劣態度簡直是截然相反,竟然試圖伸手去抓住宋雁西的手,眼裏都是那種失而複得的歡喜:“真的是你,你,你還活著?”
謝蘭舟的開天劍,除了她之外,沒人能動?
所以沈渡雪看到宋雁西手裏拿著的開天劍,又驚又喜,甚至忘記了前一刻自己還打算取她性命的事,迫不及待地上前去,想要更清楚地看看她,更想知道這麼多年,她都去了哪裏?
不過被宋雁西忽然揚起的開天劍別開了。
宋雁西現在就想找個人來問一問,難道以前這沈渡雪和自己真認識?懷念謝蘭舟,他這本百科全書若是在,自己能像是現在這樣被動麼?
而沈渡雪是如何也不放棄,當下一揮手,身後那些相貌和宋雁西有些相似的美妾們都瞬間消失不見,連帶著那黑甲軍和四周的店鋪也都消失殆盡。
整個世界裏好像就隻剩下他們兩人一樣。
然後宋雁西便聽那沈渡雪說道:“這麼多年,你一定轉世了,把我忘記了,可是……”他的目光落到開天劍之上,“謝蘭舟還是先找到你了?”不然這開天劍為什麼會在宋雁西的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