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個男人差不多。”
那是他一年前剛下飛機回到這座老宅時聽到的第一句話,蒼勁的聲音從床簾後邊傳出,時不時伴隨著劇烈的咳嗽聲。
“你身上流的血是多麼肮髒啊。”
是麼?
他也這麼覺得。
可他沒得選擇。
病榻上的老人也沒得選擇。
“別以為你能那麼輕鬆繼承我的一切,咳咳咳……”
他從來不覺得輕鬆。
輕鬆二字於他而言,陌生得就像父親。
“除非你毀了那個男人。”老人的憤恨即使過了這麼多年也未減少。
何止是沒有減少,老人的恨隻會隨著時間推移愈演愈烈。
每日每夜老人想起往事,便恨不得將那個男人抽筋扒皮,血祭他囡囡的在天之靈。
也正因為這綿綿不絕的恨,老人才允許他時隔九年後回到這個闊別已久的家——…
“這是你活著的唯一價值,雜種。”
“你說得對。”
電梯裏,柏淩不怒反笑地看著她。
“我和那個男人沒什麼差別,我可能比他還混蛋。”
伊洛本打算說“你知道就好”,可在對上他那雙深幽的眼睛後,她卻說不出來了。
他此刻的眼神莫名地教她想起以前救助過的一隻流浪貓。
那隻貓受盡了虐待,遍體鱗傷的它不再相信任何試圖靠近它的人。
她知道柏淩不是流浪貓,她知道他是站在山巔呼風喚雨的人,但他流露出的神情卻讓她想起那隻受傷的流浪貓。
鬼使神差地伸出手,她像曾經安撫那隻流浪貓般摸了摸他的頭發。
她的舉動讓他微微一愣,須臾,回過神的他輕笑著問她:“這又是什麼把戲呢?”
這個男人是不是就不會說好聽的話?她不悅地收回手,有點後悔自己的心軟。
算了,她懶得和他計較。她現在隻想回自己的總統套房,舒舒服服地泡個澡,再開始今天的工作。
然而當她伸手按了按電梯按鈕,卻發現電梯一點反應都沒。
這電梯鎖住了?
她轉向身邊最有可能是始作俑者的他:“怎麼回事?為什麼電梯不動了?”
“我們酒店的電梯是智能電梯。”他慢條斯理道,“遇見特殊情況就會自動上鎖。”
“哪來的特殊情況?”她瞪著他。
“剛剛情況多危險。”他裝出心有餘悸的樣子,“我可不能讓重要的客人在我們酒店受傷。”
“但危險已經解除了。”那個男人也被他踹出了電梯,那一腳她都覺得踹挺重的。
“等我確定那個男人被處理以後,危機才算解除。”他眯了眯眸子,眼底的冰寒轉瞬即逝,“放心,智能電梯隻要維護得當,比車還安全。”
問題是電梯比車安全嗎?她真想揪住這家夥的衣襟問問他腦子裏裝的是不是水。
“放我出去。”她強忍怒氣地瞪視著他。
“我說了等確認安全以後,電梯門會開的。”他背靠轎廂的玻璃鏡,雙手插著褲袋,好整以暇地睨著她,“與其幹等著,我們不如趁這個空檔聊一聊。”
“聊什麼?”她沒好氣地問。
“你的答複。”他懶洋洋地說。
“什麼答複?”
“你好好想想。”
她仔細想了想,不就是那天晚上他問她要不要當他“樂子”的答複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