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並不能看到門的另一側通向哪裏。
祂都主動幫了,倒也沒有強行不領情的道理,畢竟人命最重要……
甲板上。
乘客們有家人的抱緊著家人,沒家人的抱緊著行李,都已經在祈禱來生,眼前卻突然展現了前所未見的神跡。與此同時,他們聽到一個溫柔的女聲指引他們穿過這扇門去尋求生路。
乘客們不再猶豫,都爭先恐後的衝了進去。
等人都走沒了,二人落在空蕩蕩的甲板上,阿娜絲塔才問道:“他們之中,有誰可疑嗎?”
剛來到這裏時,她就注意到了,船外圍完全沒有施法的痕跡,包括閃現術。所以,犯人至少在利維坦構築出傳送門時,還留在船上。
利維坦有能力將門開的足夠大,他故意隻開了狹窄的,僅能讓兩三人並肩通過的縫隙,且特意讓乘客們穿過門之後,會隨機落在一些人煙稀少的地方,也是為了將可能潛藏在乘客中的犯人和無辜群眾分隔開。
他搖頭:“所有經過那扇門的,都是普通人。”
暗金色的眸子緩緩掃視過空曠安靜的甲板,隨後看向腳下。
“令人不快的氣息,是從下方傳來的。”
甲板往下的船艙共有三層,前兩層是客房,最底下則是貨倉。
往下走的時候,阿娜絲塔能感受到一股不尋常的血腥氣和燥熱,與之相伴的魔力,讓她視線中的一切都泛著猩紅。
她對於魔力的侵蝕,並非完全無敵,但也有相當高的抗性。之前那件衣服,是隨身帶了大半天才影響了她。
阿娜絲塔偷眼看向利維坦。
該不會這慘劇,是他某個魔神兄弟造成的吧?
不,不對勁,利維坦跟他的每個兄弟關係都很差,離著老遠嗅到味兒都會衝上去打一架的那種差。
阿娜絲塔一度懷疑,利維坦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就是到處遊蕩,尋找兄弟們打架。
但看利維坦如今頗為淡定的模樣,大概率不是。
利維坦沒說話,步子卻加快了,走在了阿娜絲塔前方。
阿娜絲塔整個人被祂擋在身後,魔力的侵蝕瞬間消失。
她莫名從心底生出一絲異樣的情緒。
而在意識到這種情緒大概是安全感時,阿娜絲塔開始生自己的氣了。
沒出息!怎麼可覺著利維坦會給她安全感呢?
若利維坦當真有心保護她,她也不會每一輩子,都死的那麼早!
一回憶起經曆死亡的痛苦,心內的柔軟頃刻間化為烏有。
她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眼前的工作上。
穿行過一個個巨大的箱子,來到貨倉盡頭之後,雖然被利維坦擋住,一時沒看到全景,但濃鬱的血腥味,以及地上暗紅色的血跡,無疑昭示著慘烈的殺戮。
“是一場沒能完成的祭祀。”
其實並不需要祂的解說,阿娜絲塔在才看到眼前的景象時,已經明白了。
確實是人間地獄一般的景象,所有的人跪成一圈,都死於用短刀剖腹。
詭異的是,他們都將腹腔的內髒都扯了出來。
按照常理,開膛破肚的痛苦會讓人根本沒法完成後續的動作,另一個世界中,某個國家流行過的切腹謝罪,都是無法致死,需要介錯在身後砍頭的。
而這幾十個船員,竟然在扯空了自己內髒的同時,仍舊保持著完美的跪姿。
被這些人圍著的,是一個空空如也的燭台,上頭的蠟燭剛熄滅不久,還有餘溫和煙熏的氣味。
這氣味,阿娜絲塔就很熟悉了。
“這是,在轉移力量?”
人類的情緒可以產生力量,這種力量可以被魔神們化為自身存在的一部分,所祂們不死不滅,隻要人類還存在,祂們就會存在。
一些極端情況,魔神的本體正好存在於沒有人煙的地方,譬如時空縫隙,或者某個荒蕪的連碳基生物都不存在的星球,就需要信徒們獻祭,傳遞力量過去。
阿娜絲塔也主持過這樣的祭祀,以蠟燭點燃的煙塵為媒介,將情緒的力量傳遞出去。
隻是利維坦需要的,隻是信徒們用於內卷的雞血鬥誌,一般來說不致命。
可眼前這些,強行以痛苦的方式自殺,又製造了緩慢的沉船,可見其需要的,大約是恐懼與絕望。
凝固的燭淚覆蓋著一團模糊而詭異的紋路,將燭淚撬開後,赫然看到銅底座上雕刻著繁複扭曲的圖案,其中心是一顆山羊骷髏。
這圖案,阿娜絲塔是見過的,正是在波爾多浮島夜店裏,那個人妖身上的紋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