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相這回真出洋相了。他第二天裝作沒事人地去上朝,卻發現同僚們看他的眼神都怪怪的。
他總感覺有人在背後指指點點的,但當他看過去的時候,說話的聲音又停止了,就像是在故意捉弄他。
“你們在說什麼?”楊相找了個熟識的官員詢問。
“沒什麼,我們隻是在說昨天看的一場戲十分精彩,打算下次再去看呢。”那個官員客氣地回答。
百官之間消息靈通得很,他們肯定都知道了楊丞相昨夜的那場鬧劇。
有外室不是什麼稀奇事兒,唯獨楊相如此丟臉,把事情擺到明麵上,整個京都全知道了,麵子也丟盡了。
朝會開始了,楊相再疑惑也隻能先不問了。
“林慕今日怎麼還沒來?”皇帝問道。
小太監附耳過去低語,皇帝才知道大理寺臨時接到了一起特別的案子,不知道如何處理,林慕被他們找去幫忙,因而請了假。
皇帝聽到最後,報案人居然是丞相夫人,也是詫異極了。
楊相的事,皇帝也聽說了,但畢竟是臣子的私事,他也不好直接在議殿上講。
可現在性質似乎有點不一樣了。
“楊相,朝會後你留下一會兒,吾有事要問你。”皇帝臉色沉沉地說道。
皇帝的表情看得丞相心裏直發慌,他大概也沒有想到,他的夫人會去大理寺告他。
皇帝坐在禦書房裏,自顧自地看著奏折,似乎是刻意冷落丞相。
楊相雖然站著,卻冷汗直冒,比跪著還惶恐。
“皇上,林都尉求見。”張自泰突然進來對皇帝說道。
“嗯,讓他進來。”皇帝頭也不抬地吩咐道。
“皇上。”林慕進來的時候還特地刮了楊相一眼。
“案子處理得怎麼樣了?”皇帝淡淡地問道。
“回皇上,大理寺尚未完全查清案子。不過大致可以確定,死者是因為意外跌落才去世的。但不排除死前受到過驚嚇。”林慕的目光如同一把把刀子,隔一會兒就往楊相身上紮。
“知道了,你協助大理寺把案子查清楚。水患之事也不可鬆懈。”皇帝揮手讓林慕下去了。
“至於你,”皇帝看向瑟瑟發抖的楊相,“說起別人的罪過時巧舌如簧的,怎麼,輪到你自己就不吱聲了?”
“皇上,老臣知罪。”楊相識趣地跪了下去。
皇帝心煩,都懶得正眼瞧他,“吾不想聽你說那點破事,吾與你畢竟君臣一場,也不願背上寒了老臣子心的罵名。你就自請罰吧。”
“老臣請罪,願自罰三年俸祿,撤去丞相一職。”楊相深諳皇帝此刻的心思,磕頭說道。
“撤職便算了,吾記得長安街有半條街的鋪子都在丞相名下,不如就自願上交國庫吧。”皇帝敲了敲桌子,絲毫看不出是在威脅人。
“老臣自願奉上。”楊相沒想到皇帝下手這麼狠,長安街是京都最繁華的幾條街道之一,這裏的鋪子個個價值不菲。
“對了,既然你對不起你的夫人,不如就與她和離,省得再鬧出這種有辱門楣的蠢事!”皇帝冷哼道。
“這……恐怕,”楊相咬了咬牙,終是道,“是,老臣遵旨。”
楊相對自己的夫人是有感情的,即使她去大理寺把他告了,這也隻是因為夫人氣急了,他能理解。
“夫人,你能不走嗎?我把那些女人都遣散了,我現在隻有你了。”楊相試圖挽留她。
“你是因為被皇帝要走了長安街的鋪子,丟了大半身家,才裝出這副樣子的吧。如果我沒發現那些事,你難道要騙我一輩子?”前丞相夫人怒極反笑,“你坐上丞相這個位子,有一半的功勞都來自我,你是舍不得我這個錢袋子吧?”
她說完毫不留戀地走了,還帶走了丞相府大半的仆從,那本就是她自己帶來的。
盛邛聽說了丞相家事的後續,揚了揚眉頭,深藏功與名。
結果,還沒開心多久的盛邛第二天就被皇帝召去上朝。
不是說好了三個月的嗎?騙小孩呢?
盛邛不情不願地去上朝,沒想到其他人對他有點熱情過了頭。而楊相今日卻沒有來上朝,據說是告病在家。
“盛卿受苦了。”皇帝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樣子的。
盛邛動了動眉毛,“不苦不苦。”
他在家裏挺舒服的,吃喝玩樂,簡直不要太爽!
盛邛還是加了句,“皇上是為了磨練臣的意誌。皇上一片苦心,臣不敢辜負。”要不還是讓他回去吧。
“盛卿的折子在別處找到了,裏麵句句都是對水患之事的闡述,還寫了諸多解決的辦法。之前的那封假折子,定是有人要陷害盛卿。吾必會替盛卿討回公道。”皇帝解釋道。
盛邛心裏還沒數嗎?真的折子是他親手交給宋鶿,吩咐他連同那堆從皇宮偷來的東西一起丟到丞相府裏的。
皇帝現在一點兒都沒提到丞相,不是包庇就是有什麼企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