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威士忌不再隻倒在一個酒杯裏麵,第二個杯子無聲無息出現在鄧布利多麵前,裏麵裝滿了褐色的液體,比鄧布利多喜愛的甜食更加具備麻醉的作用。
鄧布利多盯著這個酒杯,眼神充滿了複雜與感慨,但當他抬起頭時,阿不福思卻刻意將腦袋撇到了另一邊,不願與其對視,更不願看到可能存在對方眼神中的感激。
酒杯在沉默中交錯,兩個獨飲的人坐在一起,誰也沒有出聲說話,充斥在周圍的隻剩下不停倒滿與吞咽的聲音。
酒瓶漸漸空了,兄弟中的一人早就放下了酒杯,默默等待著另一個人身上的痛苦緩緩消退。
最終,兩個酒杯全都被收了起來,阿不福思用一塊像是從未清洗過的抹布擦著杯子,他的視線盯在酒杯上,同時對坐在櫃台對麵的哥哥發出了詢問。
“你準備什麼時候動手?”阿不福思問道:“還是說你已經動過手腳了?”
鄧布利多的酒量似乎很好,在喝了那麼多的威士忌後眼中還是一片清明,他注視著阿不福思還沒收起來的魔法金幣:“你指的是哪件事?”
阿不福思手中的動作微微一頓,眼神隱隱有些憤怒:“你覺得我在意的還會有哪件事?”
鄧布利多抬起頭,平靜的目光與憤怒的視線交接在一起——能讓阿不福思如此關心的就隻有一件事,又或者說隻可能是一個人。
“他們看到了阿利安娜!”阿不福思壓製著滿是怒氣的嗓音,低聲咆哮道:“你的學生們,你那親愛該死的學生親眼見到了阿利安娜!你打算什麼都不做?我們保護了她那麼久,難道你就打算什麼都不做?!”
鄧布利多的語氣依舊平靜,酒精沒對他產生絲毫影響:“你打算讓我做什麼?”
“遺忘咒!”阿不福思立馬說道:“別跟我說你做不到!這甚至不需要你使用魔杖,任何人都不會察覺,至少要徹底消除那些人所有有關阿利安娜現身的記憶!”
又是一陣短暫的沉默。
鄧布利多沒有回答,阿不福思卻變得愈加憤怒。
“你在等什麼?”他質問道。
鄧布利多終於開口說話了:“阿利安娜有告訴過你她為什麼會主動現身麼?”
阿不福思莫名變得怒不可遏:“怎麼?你連阿利安娜都不相信了?她隻是一個孩子,你想要讓她解釋些什麼,孩子什麼事情都有可能做出來,這對你來說到底有什麼重要的?!”
“對我來說不重要。”鄧布利多緩緩說道:“但這對阿利安娜很重要,甚至是至關重要的。我們必須搞清楚阿利安娜的用意——至少也要知道這是否是她主動的意願,而不是......受默默然控製的影響。”
他將心中的擔憂說了出來,換來的卻是死一般的寂靜。
阿不福思憤怒的渾身顫抖,他緊緊握起了拳頭,仿佛下一秒就會狠狠擊中在對方的鼻梁上。
“那是阿利安娜!”他無比憤怒的咆哮道:“不是你的試驗品,也不是什麼可有可無的東西,那隻會是阿利安娜!隻會是阿利安娜!”
他不斷的大聲重複著,整個人就像是瘋了一樣,忽然抓起一個肮髒的酒杯朝鄧布利多擲出。
鄧布利多顯現出不符合年齡的矯健,輕而易舉的躲了過去。
他沒有阻止阿不福思的惡行,相對於自己的弟弟,他沒有這個資格,遠遠沒有。
“我同樣相信這一點。”鄧布利多在左躲右閃中說道:“但你必須承認一件事,她的年齡再也沒有發生過變化,但我們卻在不斷變老,我們沒可能永遠保護她!”
阿不福思的身子猛地一頓,他怎麼會不明白鄧布利多的意思,與阿利安娜關係最親近的人是他,照顧阿利安娜最多的人也是他......他怎麼可能不會注意到阿利安娜的異樣。
等他們真的死去後,又有誰能將阿利安娜繼續隱藏起來,讓這個永遠也長不大的孩子不被魔法界發現?
“那你打算怎麼辦?”阿不福思咬牙切齒的問道,他手中的酒杯還沒有放下:“你就任由那些學生們記著這一切麼?別忘了,卡蘭·桑斯特也在這裏麵,你我都知道他的不同尋常之處——在一年級的時候就毒翻了禁林裏所有的八眼巨蛛,你就打算這樣光看著什麼也不做?!他早晚會找到阿利安娜的,你要將這個秘密放心交到其他人手中?!”
“他已經見過了。”鄧布利多忽然站起身來:“卡蘭已經見到過阿利安娜了,就在那個房子裏麵。”
阿不福思眯起了淡藍色雙眼,毫不留情的審視著自己的哥哥。
鄧布利多繼續說道:“我相信憑他的本事,已經查到了什麼是默默然,也知道了出現在房子裏的黑霧究竟是什麼。但他什麼都沒有做,至少目前是這樣。”
“目前是這樣?”阿不福思質問道:“你的意思是說他有可能在以後把這件事暴露出來?”
鄧布利多沉默著,淡藍色的雙眼再一次流露出思索的意味。
“他肯定知道《保密法》的內容。”鄧布利多緩緩說道:“也了解了魔法界不允許默默然的存在。”
“但我們沒法知道他在想些什麼,隻能去看他都做了些什麼。”
後半句話是鄧布利多喃喃說出的,阿不福思並不明白鄧布利多為什麼會突然說出這麼一句話。
在兄弟二人之間,他們互相坦白了許多,但依舊有秘密存在。
而阿不福思,早在母親膝頭的時候就已經習慣這件事了。
“所以你到底打算怎麼辦?”阿不福思再次質問道:“如果我沒有理解錯的話,你似乎一直都在有意縱容他,你從什麼時候開始會這麼放縱自己的學生了?”
鄧布利多輕輕歎了口氣。
“從明白純粹的警惕沒有用開始。”他低聲說:“錯誤,必須要得到糾正了。哪怕這個人是我自己。”
這同樣是一句阿不福思沒能徹底理解的話語,他皺緊了眉頭,心中隻想要再扔過去一個酒杯,狠狠砸在對方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