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蘭室裏傳來陣陣琴聲,魏無羨扒在窗沿上往裏瞧,藍忘機正坐在原來藍老先生坐的位置上,桌前放置著忘機琴,一邊彈奏,一邊向門生們講解難點,那優雅而專注的樣子,真美。
魏無羨聽著這優美的琴聲,不覺得閉上了眼,突然他想起來了,昨天晚上耳邊似乎一直有琴聲,雖然聽不真切,但現在回想起來,就是藍忘機做的那首,他一直不知道名字,卻吹了十幾年,記了十幾年的曲子,沒有人比自己更熟悉。
想起剛剛重生的第一晚,在莫家莊,莫玄羽的房間裏,他就是一邊回想著前塵往事,一邊吹著這首曲子,當看到藍忘機的那一刻,他無比慶幸,原來故人依舊,仿似從未走遠。
而藍忘機僅憑這一曲就認定了他,又一直不肯告訴他曲名,他曾經也是猜想過,這不會是藍忘機特意做給他的吧?又或者是藍忘機做給誰的定情曲,所以不方便說。
“定情”這兩個字出現在腦海裏,魏無羨自己都嚇了一跳,他知道自己於藍忘機而言不同於旁人,但會是他想的那樣嗎?魏無羨抬起頭來,看向室內,仿佛心靈感應一般,藍忘機也抬起頭,兩人四目相望,瞬間時間都停止了,四周就似隻有他倆一般,寂靜無聲,那無聲有回應在空氣中流轉,就像是在回答他的疑問。
魏無羨慌了,他轉身跑向後山,他需要靜一靜。
魏無羨胡思亂想了一天,始終想不明白,自己對藍忘機怎麼會生出這種異樣的情感,他可以很肯定地說,自己絕不是斷袖,上輩子不是,這輩子也不是,藍忘機就更不可能是了,那個小古板對誰都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上輩子對自己那可是冰山一枚,拒之千裏,若不是他魏無羨麵皮厚過城牆,又覺得兩人棋逢對手,難能可貴,怕是連他也要躲得遠遠的,免得被這冰山凍傷。
自打小,在蓮花塢,師兄弟幾人,就他最討姐姐妹妹們的歡心,他也樂在其中,還成天炫耀,他一直都是喜歡美貌的女子的呀!他發誓從未對哪人男人動過心思,可怎麼解釋自己看到藍忘機時滿心歡喜,想到他時臉紅心跳,抱著他時不想放手,在他麵前時總是表現得弱不禁風,不就是仗著他對自己的保護,心安理得地享受著他帶來的安全感嗎?
算了,連我自己都還不清楚,這種感覺是不是師姐說的那種喜歡,或者等從蓮花塢回來再說吧,也許見過師姐以後,一切都會有答案。
魏無羨有點害怕麵對,索性跑到附近的山上打了山雞烤來吃,待過了亥時才回靜室,藍忘機果然已經睡了,接下來的兩天,這兩人就像躲貓貓一般,竟真的沒有再見麵,藍忘機依然安排藍景儀來照顧魏無羨的一日三餐,蓮花塢的回信在第二天就到了,也隻有簡短的幾個字“含光君:已知悉,日內安排相關事宜。——江晚呤”,藍忘機著藍景儀告知魏無羨,高興得他跑去彩衣鎮買了六壇天子笑藏在了乾坤袋中,期待著第三日的到來。
終於到了出發的這一天,藍忘機早早地去給藍啟仁請了安,告了假,藍啟仁明知道他去雲夢不是公事,卻也不再多說什麼,多說無益,省口氣,反正日子是他自己的,隻要他不再消沉自苦,由得他吧,兒大不由娘呀!
藍忘機又向思追交待了幾句後,就回到靜室去接魏嬰,準備出發。
靜室這邊魏嬰歡天喜地的準備著,一會照照銅鏡,一會捋捋發帶,又把陳情拿出來擦拭幹淨,再檢查一遍乾坤袋中的天子笑,這才滿意地笑了。
藍忘機回來就看到這一幕,他莫名地感覺不妙,魏嬰這麼想回雲夢,他還會不會回來?
魏無羨轉過頭來就看到藍忘機陰沉的臉色,他收斂了笑容,先看了看自己,並無不妥之處,莫不是還在為了那晚的事生氣?看來那晚自己真是做了出格的事,藍忘機氣到現在。
“藍湛,我,我喝醉了,你別和我計較,你若還生氣,我向你道歉。”
“沒有,你那晚並沒有做錯什麼,我們出發吧。”藍忘機責怪自己,怎麼最近總是這般喜怒無常,還表現得如此明顯,這很不像自己。
“好,我們出發了。”看藍忘機恢複如常,魏無羨又開始歡欣雀躍,一蹦一跳地出了門。
兩人剛走到山門前,弟子來報,說是聶氏家主到訪,兩人相視一望,均摸不透這聶懷桑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