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璟還是略感屈辱的。他沒想到自己會有一天為了每個月八百塊的生活費屈服於何商繼的淫威下。
按照何商繼的吩咐,何璟應該要穿上優雅高貴的小禮服,再把軟塌塌垮著的頭發用發膠弄上去。
又不是親生的,不慣他。
何璟無視助理送到宿舍的高定西裝,穿上最樸素的白t加牛仔褲,頭發該什麼型什麼型,隨意抓抓,學生味十足來到校門口。
沒有喝酒的何商繼算得上一個衣冠禽/獸,一身昂貴皮囊蓋住他醜陋的內心,任誰見了都要誇一聲“真有人樣兒!”
但平平無奇的兒子上車以後,他高雅的麵具立刻崩了。
“滾回去換了!”
何璟想說自己有著裝自由,但怕惹怒現在唯一的經濟來源,換了一個方式兜轉。
“根據著名行為心理學家約翰迪弗洛所言,獨特的外表有利於吸引同場合其他人的關注,您既然重視這個晚會,我想應該是有生意要談。另一位社會心理學家康齊爾說過,很多機會都是主動爭取來的,要善於抓住每個細節去把握機會。您很想整個宴會廳全員穿著大同小異的情況下,我們受到關注吧?”
何璟哪知道約翰迪弗洛和康齊爾是誰,但他篤定,何商繼不會留意這個。
看吧,聽完他的話,何商繼明顯收起橫氣,擺手叫助理開車。
成功使何商繼閉嘴,何璟無聲冷笑,他有的是辦法對付這種敗絮其中的人。
車子停在一個類似於酒店的地方,何商繼邊下車邊叮囑何璟待會要幹嘛、怎麼幹,別給自己丟臉。
何璟本意不想聽,奈何何商繼的低語聲和他們學校那些聊他私事的人一樣大聲,他避無可避。
不就是喝酒嗎,他對於何商繼來說也就這點用處了。
其實不然,何商繼還真不隻是叫何璟來擋酒的。
他們參加的是公司董事長和他夫人的結婚周年紀,何商繼比誰都精,要想在公司混得順風順水,討好老板、獲得老板的關注與認可是必不可少的。
而之所以用到何璟,主要是因為董事長有一個和何璟一般大的女兒,要能攀到這門親事,何璟這個繼子,倒也算物盡其用了。
何商繼的如意算盤打得很響,何璟這混崽子雖然不如他意,可繼承他爹媽的外表,人是真的長得好,最低級的衣服穿在身上也比宴會廳裏好些公子哥有型。現在的年輕人,不都是看外表決心意嗎?
兩個孩子還小,但打基礎要趁早,兩家多走動走動,坐收漁翁之利的就是他。
對於何商繼臉上露出的陰險笑容,何璟不明所以,隻當他是提前備好人前那一套。
跟著何商繼穿梭在香水紅酒味裏,何璟有些犯暈,紅酒味還行,可溢滿空間的繁複香水味,實在是要命。
還有什麼辦法不需要何商繼的八百塊錢?
何璟一邊想著往後的生計一邊機械地笑著敬酒。
何商繼胳膊肘杵了杵他,“看到那邊那個穿紅色禮服的沒,她是董事長千金,去,認識一下。”
之前有說要交朋友嗎?
何璟冷然,比起假仁假義的交際,他寧願隻做一個喝酒的機器。
忍氣吞聲轉身,何璟循著何商繼的指示看去,確實有一個穿紅裙子的漂亮女生。
但讓他又看一眼的卻是紅裙子女生旁邊的男生。
冤家路窄,竟然在這種燈紅酒綠的生意場看見譚譯。
何璟默默轉身,側目問:“為什麼要認識別人?”
何商繼冷哼一聲,“你們這個年齡的不都巴不得多認識幾個長得好的?我給你機會,你不用你的社會心理學理論把握住?”
狗屁的社會心理學!
何璟冷笑,沉聲道:“我的另一個理論告訴我,那個女生身邊不缺朋友,尤其是我這樣的,您就別費心思了。”
何商繼不就是想利用他搞好上下級關係嗎?
何璟還真覺得自己這樣的不配,生在何家這樣的家庭、攤上何商繼這樣的爹,就不該去瞎摻和。
“由不得你拒絕。”何商繼搬出老一套,“你有義務為家裏大人的事業發展分擔憂愁,不然別怪我沒提醒!”
還真是!
何璟咬牙,古今中外多少難捱的能人誌士,就因為身外之物,不得不出賣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