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昭退了出去,自在街上閑逛,他的心裏並不輕鬆。自夏主悍然自稱為王,西北戰事又起。夏人擅長騎射,兼且熟悉地形,宋夏之間的戰爭形勢不容樂觀。此次包大人奉旨,在戰前巡邊,正是要為後續的戰爭做好準備。此番任務重大,開封府已經傾全府之力,做好此次巡邊、撫邊和戰前準備的工作。包大人派展昭作為此次巡邊的前鋒,先行來到定西城,探查和了解城內的情況。展昭領命之後,風塵仆仆,一路疾馳,此時才終於可以稍稍歇一口氣。
街市上人聲鼎沸,小攤小販們正在吆喝著做買賣。展昭一路看過去,忽然看到前麵有一處書坊,並賣文房四寶之類。定西城地處西北,本來是荒涼蕭瑟之處,竟然還有書坊,展昭暗暗點頭。隨意走進內堂,發現這裏除了有宣紙等物,還有些硯台,再仔細看,竟有幾方是自己從沒見過的寶硯。
洮河硯?(tao,第二聲,地名。)展昭挑眉,走了過去。也對,這裏正是臨洮地界,洮河硯自古有名,可是因為珍貴異常,自己也沒有機會多欣賞幾方,想不到竟然在這裏遇到。他剛要拿起一方,就聽見旁邊有人朗聲道,“店家,這幾幅硯台,我都要了。”
展昭循聲望過去,眼前立著一位公子哥模樣的人。身形並不高大,文弱斯文,甚至透著幾分病病殃殃的樣子。衣飾並無太多修飾,但是自有一份清新秀逸的感受,緩緩搖著折扇,說話間,透著說不出的斯文有禮,一望而知,是一位飽讀詩書的公子。
在這裏,竟見到如此溫文不俗的人物,展昭不禁又對這定西城生出幾分好感來。
那位公子也注意到展昭,先施一禮,接著含笑問道,
“兄台是否也看上了這幾幅硯台?如果有喜歡的,不妨拿去。”
“公子喜歡之物,展昭不敢奪愛。”
“哦,你叫展昭。氣宇軒昂,真是難得的人物。鄙人姓劉。”
劉?展昭心下默念。
“鄙人與展兄一見如故,不如一起到前麵的酒樓喝杯水酒如何?”展昭也是快意瀟灑的人,當下答應。
“不知兄台哪裏人士?又為什麼要到這定西城來呢?”
“小人有親戚到定西城來做生意,販些絲綢、騾馬、茶葉之物,小人就隨親戚,一起出來走走。”
“定西城不僅有青山碧樹,原野綠草,還有奇石鳥穴,甚至還有溫泉。。。展兄真是來對了地方。”
展昭聽得這番介紹,心知不虛。之前從東麵入城,經過東山,蔥蘢清鬱的景色就讓人心生羨慕,這裏哪裏還是西北?簡直就是塞上江南。但是,展昭又不禁心生警覺,這樣美好的地方,隻怕有人覬覦。。。
“展兄,你多喝一杯。”
“劉兄,你似乎不能喝很多。”
“鄙人自幼身體多病,家父為了給我治病,真是耗費了不少錢財,兼且操心著急。好容易長大,本來想讀書進仕,但家父不願我太過操勞,我也就沒有太追求,隻以讀書自娛。”
這劉公子真是謙虛客氣。本來飽讀詩書,竟這樣自謙。
展昭笑笑。“公子客氣。不知公子對邊塞的形勢又有什麼高見?”
這個劉公子看著展昭。“展兄何以問及此番?”
“家人有意擴大在這裏的生意。做生意,當然要環境穩定,邊塞安寧,雙方百姓才能交往繁榮,我們也才有利可圖啊。”
劉公子聽聞此言,竟是默然不語。很久,方緩緩道,
“展兄所言甚是。不管販夫走卒,農人商民,皆希望環境穩定。不開戰事,方能安居樂業。但是隴右道,自古就是兵家必爭之地。現在夏國,乃至遼國,都日益強盛,的確是我大宋的隱憂啊。”
展昭與劉公子對視,皆沉默不語。
過了一會,劉公子舉杯,
“不管怎樣,人生實苦,亦極短暫,能逢知己,已是一幸事。我們不該想那麼多,來,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