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真源(1 / 3)

第一人稱

1.

我時常會想,他怎麼那麼招人喜歡。

從學校門口炸雞柳的阿姨,到公司的保潔,不管多大年紀是男是女,都很喜歡他。

從小就隱隱能看出端倪,他臉長得好看,皮膚也嫩,經常一張臉上同時出現四隻手。這麼說有點驚悚,但事實的確是這樣。

好多次了,記不太清。

就記得一次,他被人圍著,我在人牆外麵不耐煩的看他們對宋亞軒動手動腳。

我是沒什麼興趣去弄的,我覺得他可能不喜歡,但是他不表現出來。

等了大概五分鍾,他臉都被揉紅了,我對著工作人員說什麼時候收工吃飯,她們商量一會兒,扯著嗓子喊收工。

攝影機關掉,人群四散,我把手機裝在兜裏,帶著耳機聽歌,和他們一起出門。宋亞軒說有個東西落下,讓我們不用等他。我也沒等,隻是在出門前回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被揉紅的痕跡還沒消失,眼睛卻黑的深不見底。

我收回視線,邁出了門。

所以,我也不明白宋亞軒。搞不清楚他喜歡親昵的觸碰還是不喜歡。我向來不觸碰別人討厭的地方,因為大家在外相處,要留一線,我猜他不是那麼喜歡,但是不能表現出來。

像小可憐。我盡量在大家觸碰他的時候離遠點,希望少一雙手能讓他開心一點。

但是他最近喜歡來我身邊,戳我的腰,摸我的腿,牽我的手。我悟了,他喜歡觸碰別人,但是不喜歡別人觸碰他。

大家都說我溫柔善良,我隻是不想讓別人不開心,宋亞軒也不例外。我理科生,頭腦不錯,如果他碰我能讓他開心,那我就給他碰。我碰他讓他不開心,那我就不碰。

一來二去,他不來碰我了,我想他可能開心夠了,不想開心了。很好,我滿意地又戴上耳機,他照常被揉捏來揉捏去,而我和馬嘉祺分享一個新歌單,用了同一對耳機。

他突然過來了,我隻帶了一個耳機,能聽到他說什麼。

他問我,他最近胖了沒有。

我仔細的看了兩眼,說沒有。

他開始不依不饒,讓我捏一下他的臉變沒變胖。

我剛伸出手,又縮回來,讓馬嘉祺捏一下。

馬嘉祺捏了,說胖了。

他沒賣乖,我低著頭把音樂暫停。

因為馬嘉祺注意力在他身上,很可能聽不到我最想安利給他的那句。

我們三個都沒說話。

馬嘉祺有點懵,我無所謂的擺弄手機。

大概過了八秒鍾,他直起身,哼唧了兩聲,說那就好,害怕最近吃太多,過兩天上稱要被罵。說完慢悠悠地走遠了。

我沉默著把歌又放開,馬嘉祺幫我把歌關了。

他聰明,猜到宋亞軒的心思,問我,怎麼不捏他一下,他剛才生氣了。

我隻說,他不喜歡。

馬嘉祺驚訝了,是宋亞軒親口和你說的嗎。

我搖搖頭。

這個小插曲誰都沒放在心上。

因為我觀察不到馬嘉祺信沒信宋亞軒並不喜歡過分的接觸這件事。他和我們所有人的身體接觸都不多,據他本人說,是不太習慣。

我說挺好的,至少你能說出來。

晚上熄燈前,宋亞軒叫我去客廳,說他也有歌要給我分享,我去了。

坐在客廳,剛開春,稍微有點冷。

他給我點開一首歌,我們倆對坐著聽了一會兒,聽的我昏昏欲睡。

他似乎偏愛各種高分電影ost,甚至比電影本身都受他的喜歡。

,他叫我。

我嗯了一聲。

你聽過那句話嗎?宋亞軒轉過頭麵對我。

哪句?

愛是想要觸碰卻又縮回的手。

我也轉過頭麵對他。

我活了十七年,沒幹過出格的事。

但是剛剛,淩晨十一點三十三分,我聽著被解放的薑戈的主題曲和我的半個竹馬兼同事兼好友,和我同一個性別的,宋亞軒,接吻了。

不算是接吻,因為他不會,我也不會。就是摸黑,碰了一下,很重,像是他磕上來的。

我們倆很蠢,貼了五秒鍾,誰也沒動,到最後還是他先退開的。

愛是想要觸碰卻又縮回的手。

我的眼睛適應了黑暗,能看見點他的輪廓。

我又不明白了,他說愛是縮回的手,可他為什麼要向前,要親我。是因為愛我嗎,愛我所以才親我,親我所以愛我,可他說愛是縮回的手,那他為什麼要向前呢。

如果有彈幕,這時候一定寫著,禁止套娃。

我的大腦高速運轉,把物理公式暫時放到一邊。愛,觸碰,縮回這三個詞不斷打轉,伴隨著剛才那首歌的旋律,一直播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