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立領著夏荷一路往山裏走,清晨的山裏濕漉漉的,蒙著一層薄霧,為了照顧夏荷的速度,他放慢腳步,一麵辨認前進的方向,一麵回頭提醒著夏荷要緊跟著他。
直著往前走了一段路之後,樹木開始濃密起來,剛才夏荷走過的隻是山的外圍,現在才是真正進入大山。
大腿粗細的樹木成片成片的,樹枝伸展著朝天而去,濃綠的葉子遮住太陽,讓人感覺到一絲涼意。
偶爾開始能看見幾隻野兔出來覓食,它們蹲在一叢草的旁邊,嘴不停的咀嚼,夏荷揮動手裏的樹枝,兔子就驚慌的跑開。兩人又走了一段時間,遠處出現一個斷崖。
“這一片蘑菇很多,偶爾會兔子這種小動物,一會兒燒完紙,你可以在這一片摘,離我也近些。”陳立對夏荷說道。
陳立指著斷崖說:“我們要去的地方在那個斷崖下麵,從這裏過不去,得從旁邊繞過去才行。”
夏荷點點頭跟著陳立穿過一處夾縫,最後走到一個山坳裏,山坳的一側是個很陡的峭壁,夏荷估計這個峭壁上麵應該就是剛才經過的那裏。
果然陳立指著峭壁下麵對夏荷說:“就是這裏了。”
夏荷眯起眼睛朝那裏看了看並沒有發現有墳頭,剛想要不要問一下,陳立已經抬腳朝那邊走去了,夏荷趕緊跟上,然後她就聽見陳立在前麵慢慢的開始和她講。
“你一定好奇我怎麼會來山裏燒紙吧?”夏荷聽見陳立輕笑一聲,“村裏的人死後都葬在村西頭的墓地裏,怎麼我就進山裏了呢。”
夏荷沒出聲默默地聽他繼續講。
“因為我爹他沒有葬在村裏。”
“我很小的時候應該,記不清幾歲了,他進山打獵,幾天幾夜沒回來,當時我娘求人找了很久,最後就隻在這片懸崖下麵,找到了他帶血跡的衣服碎片。”
夏荷腳步一頓,看著前麵陳立高大的背影,覺得鼻子有些酸,很想過去安慰一下他,雖然沒有親眼見過當時的情景,但是夏荷能感受到陳立的低落。
夏荷猶豫的功夫陳立提著布袋子已經走到了山邊,他把荒草清理了一下,整理出一塊幹淨的地方來,把燒紙拿出來放到地上。
夏荷趕緊拿出火折子遞過去,陳立接過來把火吹亮,點燃了一疊燒紙。他把燒紙放在地上,然後不停的往上添新的燒紙,直到把帶來的一袋子燒紙都放進了火裏。
“爹,我來給你送點兒錢花。”陳立低聲道,“我還給你帶了壺酒。”說著陳立拔出塞子,提起酒壺往地上倒了一溜。
夏荷走過去蹲在陳立身邊,那樹枝翻動燒紙讓沒有燒著的燒紙燃燒充分些,然後十分認真的說:“叔,你放心吧,陳大哥現在都長的很高了,照顧陳嬸也很用心,人人都誇他。”
陳立歪頭看了夏荷一眼,沒忍住笑出聲:“誰跟你說的人人都誇我呢。”
“二嫂和我說的。”夏荷回道。
“那她還和你說什麼了?”陳立問。
“再沒有了。”夏荷側過頭。
“真沒有了?”陳立又問了一遍。
“真沒有了!”夏荷使勁的點點頭,總不能告訴陳立春杏讓她嫁到陳家吧。
陳立見夏荷回答的認真,也沒有再問,反倒絮絮叨叨的和她講起陳家的事。陳立的爹姓於,人都喊他於老大,是外村的一個獨戶,一直自己一個人打獵為生。因為他家裏窮父母又不在了,所以一直沒有找到媳婦。
陳氏這邊呢,家裏就她一個閨女,所以陳立的外公外婆就一直想著找個上門女婿,好幫著撐起門戶。
四處打聽了一下,就打聽到了陳立他爹,找媒人一說和,於老大就同意了,反正他一個人也不用管什麼傳宗接代的,找個媳婦過總是比一個人要強的多,於是他就來了陳家村相看。
這一看,兩方都相中了,陳家覺得於老大體格好,能打獵也能養家活口,肯定能支撐起陳家。於老大自己呢,覺得陳氏性格好,長的也好看,當下就同意了這門親事。
成親後沒多久,陳立就出生了,因為於老大是入贅陳家,所以陳立跟著陳氏姓。陳家的日子也過的好了幾年,慢慢的陳立外公外婆年紀大去世,後來於老大打獵又出了事,家裏才漸漸地不行了。
說起來陳立長的高大,打獵種地都在手,很大一部分都是隨了他爹。但是長的好看就是隨陳氏了,夏荷偷偷瞄了他一眼,覺得陳立太會隨了,淨隨些好處。
兩人說完話,紙也燒的差不多了,陳立把酒全部倒出來,撒在燒紙灰燼的一邊,澆了一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