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叔,你今天又殺了三個人,今晚要給我多講三個故事。”
男孩的聲音越來越遠,直到細不可聞。
待到齊連華悠悠醒來,已經是約莫四五個小時過後了,顯然,他看了一眼自己左手的腕表。朦朦朧朧的燈光讓他有些難以打量周遭的環境,算不得明亮,但是模糊可以視物。一截有些像爛木頭打造的床,床頭有一個損毀的厲害的木櫃,自己背後的觸感冰涼且帶有一絲薄荷的味道,很像是自己前些天陪母親逛家具城,被推銷員所介紹的新款安神床的氣息,隻是沒想到會出現在這裏。
他能感覺手腳有些伸展不開,應當是兒童款,聯想到陳禮先肩膀上坐著的小男孩,雖然不知道是什麼身份,但是應當是給那男孩用的。除去床本身的薄荷味,能隱約聞到不遠處的潮濕味與腐臭,耳旁常常有娟細水流的聲音,與嗚嗚作響的風聲,應當是在甬道之中。
下水道。
他不禁想到,難怪這麼多年都沒有陳禮先的訊息,原來是搬來了下水道居住,也不知道這麼些年他是怎麼熬過來的。
“他醒了。”少年的聲音傳來。
龐大的身軀幾乎要蓋過朦朧的光源,黑壓壓的走了過來,皮鞋踏在管道上發出“咚咚”的聲響,男人猛地坐在爛木頭製造的床體上,冷漠的看著他。
“陳禮先。”男人沙啞的音色很有辨識度。
齊連華感受到後背一陣火辣辣的疼痛,扶著生鏽的管道壁坐了起來,朝著那背著棺材的中年人伸手道:“齊連華。”,並竭盡全力忍住疼痛露出一個還算和善的微笑。
“我想你或許需要一點小安撫?”少年從被龐大身軀遮擋住光源的陰影中走了出來,很稚嫩的臉龐,看起來不過十五六歲的模樣,一身校服?似乎是第七中學的校服,作為全區知名的學校,一向記憶力出眾的他很快認了出來。
見到陳禮先並未與他握手的意思,他有些尷尬的放下手。
看來得查查最近第七中學有沒有人口失蹤的案子。齊連華暗自想到,突然出現的男生對他的計劃來說,明顯是一個變數。
隨著少年的手放到他肩膀上,奇怪的是,自己焦躁與疼痛的情緒很快緩解下來,就像--打了一針鎮靜劑?他皺緊的眉頭也是舒緩開來。
齊連華沉默了一會,剛剛準備開口,卻被那木訥男人打斷了。
“關山渡已經死了,你可以重新組織你的語言。”那男人麵無表情的說出這段於他而言無異於晴天霹靂的消息。
“署長怎麼死的?是你幹的?”他強壓住心中的恐懼問道。
陳禮先搖搖頭,“不是我,我要殺他,他早就死了,上一次就死了,活不到現在。”,他用那蒲扇大小的手掌撫摸著自己的頭顱,似乎也百思不得其解。“那家夥,是開槍自殺的,我的‘眼’在現場,是有很多能力者在跟蹤他,但是沒有人出手。”
齊連華似是想到了什麼,深深的歎了一口氣,並未再提此事,心下已經有了決斷。
他的眼眸中此刻隻有一星半點微弱的光與背著棺材的壯碩男人。
“金家,金家那位已經暫時離開了不夜城,此時不夜城中維係太陽的是那位的大兒子,此刻整座不夜城中,金家隻有一位S級能力者。”
聽到“金家”二字,他敏銳的觀察到眼前的男人不由自主的握緊了拳頭,他順著自己的話繼續說道,“現在,我要知道當初的真相。”
“就別為難大叔了,我來替大叔說吧。”一直保持沉默的少年也是坐在陳禮先的身旁,他有些俏皮的模仿他之前的行徑,伸出手道:“七中,王樂樂。”
他伸出手與其相握,隨即放下,看向少年。
長夜漫漫,三人徹夜未眠。
並未有第四者知道他們談論了什麼,亦或是商定了什麼,眾人隻知道,他們區的警署署長,死於離家不過一公裏左右的電話亭中。
並未發現打鬥痕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