精瘦男子費力地捂住斷掉的手腕,看向周圍幾名學員∶"打碎神念的事情大家都有份,現在不出手,等死嗎"
其他人暗恨他拉自己下水,精瘦男子還要張口,身體突然起了層雞皮疙瘩,,一抬眼恐怖的錘子距離麵部隻有毫厘, 精瘦男子頭皮發麻, 想要失聲尖叫又發不出聲。
就在他以為必死無疑時,錘子不再繼續往前動,突然定格下的動作帶來一陣風,急促地掃過麵頰。
精瘦男子重重咽了口唾沫。
閃電重新化為人,定定看了他片刻∶"我不殺你。"
清楚看到對方眼底的一絲戾氣,精瘦男子剛剛生出的慶幸煙消雲散。就在他以為對方會毀了自己的丹田讓他生不如死時,杜聖蘭什麼都沒做,轉身朝門口打得最凶的地方走去。
勉強壓下心底裏的不安,精瘦男子連忙打坐恢複傷勢。
九奴和裴琉焰鬥得你死我活,相較而言杜青光和陰犬的出手更像是一種無聲無息的交鋒,吞噬的陰影和劍光交錯, 殺意彌漫在每一個細節當中。
杜聖蘭走過來的時候,九奴和裴琉焰兩敗俱傷,九奴占了塔樓境界壓製的優勢,外界她終究要弱於裴琉焰一籌。本想趁著這大好時光直接將人做掉,現在看來是不大可能了。
腳步停在距離杜青光幾米遠的地方,杜聖蘭道∶"算算時間,最多再過半個時辰,就能抵達冥都,你確定要跟我們參觀一下那裏的風土人情"
都不用真正到冥都,恐怕在中途的某個節點,就有陰犬布下的暗手。
杜青光當然也能想到這點,現在就看雙方願不願意徹底分個勝負。
不久前杜青光說他不懷疑杜聖蘭的能力,同樣,杜聖蘭也客觀地承認,真要魚死網破,勝者會是杜青光。隻是對方也將付出慘痛的代價,比如傷到根基。
"此事到此為止。"
杜青光的決定讓陰犬都略感匪夷所思,他似乎跳過了基本的思考時間。
塔樓內陷入沉默,杜聖蘭一向摸不準杜青光的真正心思,不過目前也沒有更好的選擇。
陰柔男子還在外麵背著塔樓費力前進,杜青光並未立刻離開,陰犬也不會讓他現在走,起碼也要到了快要抵達冥都時。
杜聖蘭收起錘子,轉而持劍,劍鋒直指杜青光∶"比劃一下"
杜青光微怔,他想起很多年前,年幼的杜聖蘭曾拿著樹枝悄悄跑來議事廳∶"比劃一下"
結果可想而知,杜青光沒有出手,杜聖蘭被族內長老以沒有規矩為由關進了暗室。
沒有任何多餘的言語,劍影遊走在半空中,每一次出招的角度都像是計算好一般精準。無論是哪一方,敵或友,都得承認這兩人的劍術當世已無人可超越。
說是比試,沒有明確勝負的情況下,杜青光倏地準備收劍,結束這一場沒有意義的交手。杜聖蘭卻是施展了近身劍術,麵對極致的殺招,杜青光微微皺眉,反手用劍鞘給出重擊,同時杜聖蘭的劍也刺入了他的肩膀。
純粹的劍招比拚,麵對入肉的劍刃,杜青光麵無表情後退∶"我以為這麼多年,你會成熟點。"
杜聖蘭擦去嘴角血跡∶"這就是我和你的不同,我出劍,一往無前。"
如果今天換做是他站在杜青光的位置,杜聖蘭絕對會選擇魚死網破。
就像是聽了稚子之言,杜青光不帶情緒地轉過身,沒有人阻攔,這時塔樓已經快要抵達冥都。
裴琉焰那種目下無塵已然做到了極致,臨走前也沒看九奴一眼,但她倒是瞥了眼杜聖蘭∶"枝雀我要帶走。
杜聖蘭無動於衷。
裴琉焰歎道∶"好歹她也當過你名義上的妻子,說來還是我讓長老讓她嫁給你,希望你九泉之下能有一絲安慰。"
杜聖蘭淡淡道∶"恐怕你隻想惡心一下杜家。
裴家答應用學宮名額和天生媚骨換裴琉焰出來,可沒說過用哪種方式。
為了成就下一個天生道體,裴枝雀最後必然是要嫁給杜北望,甚至說不準是杜青光,可一旦攤上杜聖蘭妻子這個名分,杜家無論讓裴枝雀嫁給誰,麵子上都過不去。
不再多說,裴琉焰也不再看杜聖蘭,邁步離開。
至於天聖學宮院長和魘差不過是和杜青光同時走出去。
杜聖蘭有些遺憾,沒能留下天聖學宮的院長。
經此一事他們和學官已經結成死仇,杜青光也不可能看院長被留下殺害。
"能得到塔樓已經是萬幸。"杜聖蘭也不貪心,往嘴裏塞了顆丹藥,又給九奴遞過去一瓶。
後者搖頭∶"這東西對我沒用。"
"院長!"學員目睹天聖學宮的院長一言不發離開,連忙呼喊。
然而他們的期盼注定要落空,正如杜聖蘭等人沒有阻止院長離開,他們也沒有討回這些學生,維持了一個脆弱的平衡。何況這些人在塔樓已經有一段時間,,誰也不敢保證有沒有被下暗手派回來做臥底的,帶回去還要派人盯著,如此麻煩不如不要。
眾人陸續走出塔樓,遠遠地看到迷霧,杜聖蘭居然生出了一種安心的感覺……冥都就快要到了。
"快開城門!"
背著斧頭的女子命令兩旁陰物,抬頭驚歎地望著塔樓∶"居然真給偷回來了。"
喜歡混亂的陰物更不必多說,嘲笑著人類修士無用,嘲笑著傳說中的修行聖地欺世盜名。在看到杜聖蘭時,他們下意識不敢再肆意譏諷。
冥都城牆上有結界,飛不了,陰柔男子卸下高塔,如釋重負,改為推塔前進。
路過四街區時,杜聖蘭突然喊了聲''''等等''''。
他揪出了精瘦男子在內的幾人,包括裴枝雀,穿著一身嫁衣的裴枝雀指尖不停顫抖,強行鎮定下來思考應對之道。杜聖蘭抬手覆在她麵前,微涼的溫度接觸到臉頰,裴枝雀內心一動,莫非杜聖蘭對自己真有什麼不可言說的心思
這種想法還未持續多久,皮膚傳來一陣強烈地撕扯劇痛。
"移花……接木……"杜聖蘭閉上眼,祁子期的那一招他一直沒有學透,不過現在卻是想試試。裴枝雀境界大跌,之後又被顧崖木叫回裴家,留在她身上神念碎片基本沒有被怎麼吸收。
執著於恢複容顏,裴枝雀和碎片裏的怨念僵持,現在更像是長著兩張臉的怪人。
伴隨神念碎片離體,裴枝雀修複小半的媚骨重新碎裂破損,杜聖蘭攤開掌心,殘缺的碎片隻保留著很微弱的意識,杜聖蘭送去給了粉裙女子,勉強算是一些安慰。
裴枝雀捂著臉,她不能接受自己又變成了毀容時的樣子。
杜聖蘭指向前側街道∶"被我殺 ,或者從這一直往前走。
精瘦男子毫不猶豫第一個衝向了迷霧,有一名學員知道無論選哪個都不會有好下場,憤恨之下意圖自爆拉著杜聖蘭同下地獄。
真氣都沒來得及運轉一圈,一股電流從丹田穿過,杜聖蘭嗤笑道∶"自爆,你也配"
看到男子丹田被廢,之後又被捏碎了頸骨,裴枝雀來不及傷感容顏,以最快速度奔向迷霧當中。那裏是虛弱女子住的地方,有很多冥鳥,杜聖蘭正要拜托對方幫這幾人製造一場重複突破失敗的幻境,九奴卻是微微一笑∶"冥鳥會指引他們去最適合的地方。"
"咽"
九奴側身望向另外一個方向,輕聲道∶"你還是太仁慈。
杜聖蘭順著她的目光看去,那是西側區的方向,大鬧冥都時,他都特意避開了那裏,據說西側區住著一位不弱於鐵鉤男人的鬼修。
九奴知道杜聖蘭有自己的原則,無論如何不會將人類交給鬼修折磨,可她沒有,九奴天生蒼白的臉露出一個嗜血的笑容∶"想要阻止,那就去自己救。"
可真踏入了西側區,便不是救人,而是找死。
話音落下後,九奴自原地消失,回去養傷。
很快杜聖蘭也顧不得那麼多了,因為一回來便又趕上了冥都地動,陰犬送塔樓去界壁附近,留他人站在街道上。冥都就像是一個活物,街道上的裂縫時不時如嘴巴一樣突然張開,又逐漸愈合。
村聖蘭環顧四周準備找到人麵樹冠當應護所。
冥都某種意義上和塔樓相似,淺層區域他可以任意走,隻要不去深層區域性命無憂。他還沒轉悠多久,前方一顆參天大樹,正搖晃著血管一樣的樹冠,朝這邊移動。
"看來上次都處出感情了。"
杜聖蘭揮手,人麵樹冠停下,樹洞自動開了,裏麵坐著一道熟悉的人影。
杜聖蘭目光古怪地望著樹∶"原來你是被脅迫的。"
"不然呢"人麵樹冠發出沉重的歎息。
"塔樓還在一直朝冥都的方向走,老不死的沒再攔我。"顧崖木對裴家的幾位長老可沒好感,若說唯一的高度評價,隻能是識時務。之後他化作原形趕來,先一步抵達冥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