戌時。
晚霞由橙紅不斷加深,最後燒成了赤紅。半個山莊被黃昏籠罩,地上的青草一點點變黃,莊內樹皮脫落,溫泉於涸,一隻從天空飛過的小鳥翅膀驟然停止撲扇,啪''''地一下重重砸在地上。
以山莊為中心,方圓百裏內的生機在一瞬間被抽空。
一間幽暗的屋子裏,九個人跪在不同的方位,他們身限幻境,有的狂喜大笑,有的淚流滿麵。
有老有少,共同點是這些人都和裴琉焰一天出生,連時刻都一樣。此時每個人的頭上都頂著空白的牌位,笑聲和哭聲交織在一起,格外恐怖扭曲。
裴琉焰盤腿坐在最中間的蒲團上,微微點了下頭。
男子拿出村聖蘭的血液,嘴唇不停動著,卻沒有任何聲音泄露。
血液化作千絲萬縷,分別纏繞住象征九種不同情緒的牌位,侵蝕的過程中,血液本身的顏色越來越淡。
狂風大作,外門發出嘩啦啦的響動,屋內唯一的一根蠟燭火焰熄滅裴琉焰閉上眼,正式開始渡心魔劫。
冥都。
正在院內彈琴的九奴一失手,撥到了錯誤的琴弦,樹上享受樂律的冥鳥歪著腦袋,一隻隻好奇地看過來。
紛亂的雜音傳出。
九奴原本就沒幾分血色的麵容慘白地可怕,她似乎在忍受什麼巨大的痛苦,手指用力絞著琴弦,黑霧從創口處不斷滲出。
冥鳥發出淒厲的噎叫,盤旋在空中。
院門被一股大力猛地師開,原本正要去塔樓檢查血雷狀況的杆聖蘭和顧崖木最先趕到,隨著越來越多的黑霧在半空中溢散,陰犬和冥都高層也陸續到來。
身為冥都生靈,沒有人比他們更了解咒術。陰犬幾乎是一眼看穿∶"咒殺。"
任何人都能感覺到九奴的痛苦,她的喉嚨擠出支離破碎的聲音,手腕斷掉了半截,半個身子都壓在了琴上麵。
杜聖蘭剛要上前,被顧崖木拉住。
現在過去隻會添亂。
沉默片刻,杜聖蘭退到門檻外,突然就想明白了昨天渡劫時那一閃而過的虛影身份,定是被裴琉焰蠱惑的仙人。
陰柔男子手指輕輕摩擦著下巴,瞥了眼院內∶"情況對九奴不利。"
這場交鋒中,明顯九奴處在了下風。如果現在用咒術不斷去填補對方的創口,或許會起一點作用。
然而陰犬並未立刻動作,似乎準備再觀望一下。
杜聖蘭同顧崖木朝遠處走了一些,壓低聲音道∶"之前你所指的方法是什麼"
顧崖木曾說有辦法幫到九奴。
"強大。"四目相對,顧崖木繼續說道∶"隻要變得足夠強大,就能碾壓一切。"
"…"這說得不是廢話
顧崖木今晚談吐跳躍性很大,緊接著又道∶"隨我去個地方。"
山莊裏。
九個牌位在不停顫動,下麵的''''祭品''''俱是七竅流血。
裴琉焰曾經分割過九次心魔,前八個陸續被九奴吞噬,這使得九奴異常強大。
村青光對自己狠,裴琉焰也不逞多讓,數次割舍心魔,須知每次的過程都痛苦無比。但人終究活不成一塊石頭,以往的狂喜,怨恨,暴躁…這些情緒積累到一定程度後,被她強行割裂,卻又在往後歲月,重新滋生。
今晚是一場隔空的廝殺較量。
主動權在裴琉焰,可這不代表她勝券在握。
整個過程,她能感覺到心髒不斷膨脹又驟縮,幾次險些要炸裂。
九奴其實並不能算是完全的心魔,隻是被裴琉焰強行定義為心魔。前八個才是真正的心魔,即便被割裂仍舊擺脫不了裴琉焰的控製。
記
這麼多年雙方一直處於相互製衡的狀態。裴琉焰的負麵情緒隨時會通過九奴的身體滋生,導致後者無時無刻不在和這些情緒做鬥爭,身體狀態十分虛弱。
過去半個時辰,沒有取得壓倒性優勢的裴琉焰讓男子也詛咒自己,試圖利用這些情緒為牽製,進一步反噬九奴。
男子照做。
"噗__
詛咒剛一纏身,裴琉焰猛地吐出一口血來。
男子見狀麵色微變,施展詛咒的強度減弱。
裴琉焰捂著胸口,麵色慘白如紙∶"繼續。"
她的目中隱約夾雜著一絲恨意,那是對老天爺的恨意,恨它為什麼偏偏給了自己一副天生媚骨。
天生媚骨修煉資質一般,在打破枷鎖前,憑借裴琉焰的資質,化神期後每一次的渡劫,難度都不亞於登天。為了能消除對渡劫的畏懼,裴琉焰不得不承受著生不如死的痛苦,一次又一次割裂這些負麵情緒。
男子皺眉∶"繼續詛咒,可能會留下暗傷。"
裴琉焰嘴角硬扯出僵硬的笑容∶"那又如何"
等她成功渡完心魔劫,就立刻剖骨,重新移植一副仙骨。
男子有一瞬間被她的狠辣嚇到,忍不住道∶"移植仙骨很危險,未必就能成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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