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嘩……嘩”賬簿紙張翻動的聲音,在安靜的碧紗櫥回響,藪兒執筆專心處理莊上的事務。
“小姐,仔細些眼睛。”
夕露從隔間火爐上提起一壺燒好的開水,衝泡了一盞清茶放到藪兒手邊,輕聲叮囑。
然後伸手從籮筐裏取出一把小銀剪,將碧紗櫥裏的幾盞燭台燈芯修剪一下,使之光線更加亮堂。
藪兒心無旁騖,兩個丫鬟怕打擾小姐做事,就悄悄拿起繡筐,坐到了炕梢。
朝雲坐在一旁整理散亂的絲線,夕露慢慢悠悠的繡起帕子。
碧紗櫥裏靜謐無聲,主仆三人安安靜靜有條不紊的做著自己的事情。
“叩叩”兩聲敲門的聲音傳進來。
“誰呀?朝雲放下手中的線團,走出碧紗櫥打開房門。
“朝雲姐姐,是我。”順兒麵露燦爛的笑容。
“我有東西要交給小姐。”
“進來說吧。”
藪兒聽見外麵的動靜,手中的筆沒有停,頭也未抬的朗聲道。
“小姐,這塊玉是我在廂房收拾東西的時候發現的,用荷包裝起來放在枕頭下麵……我猜是那位小哥留給小姐的。”順兒從懷裏掏出一個鴉青色荷包放在藪兒麵前。
荷包款式是很多年以前的,顏色陳舊,不複鮮亮,針腳也出現了磨損,能看的出來經常有人拿在手裏小心摩挲。
藪兒撿起荷包,輕輕拉開抽繩,從裏麵倒出一塊白色玉牌,頓了頓,方拿在手裏仔細打量。
這塊玉玉質綿密,入手溫滑,雖不是極品羊脂白玉,但也少見。
玉石正麵雕刻著一個栩栩如生的虎頭,背麵則有兩個小字:子陵。
藪兒若有所思,想必子陵應該是他的名字了。
“小姐,這位公子別看挺沉默寡言的,但是渾身就是透著一股狠厲,不像是一般人。小姐救了他,不會惹出什麼麻煩吧?”順兒想了想,提醒自家小姐。
藪兒想了想,“萍水相逢,以後也不一定能再遇上。不過以防萬一,還是讓下麵的人說話注意一點。
“好”順兒點頭領命出去了。
藪兒將玉牌重新放回荷包裏,遞給夕露:“找個盒子單獨放起來吧。”
夕露從炕上起身,走過來接過荷包:“小姐,這玉牌是有什麼特殊嗎?”
“沒有。我隻是想,也許有朝一日能將它還給原來的主人。”藪兒隨口道。
這日,陰沉的天色逐漸散開,久違的陽光溫柔的輕灑人間,積雪在慢慢融化,逐漸滋潤著大地。
藪兒見天色轉晴,急急吩咐朝雲夕露收拾行李,又讓張伯準備馬車,準備回城。
原本計劃在別莊兩天,處理事務。結果大雪封山,已經在此耽擱四天,此時再有五天就要過年了,家裏還有一大堆事等著處理,藪兒歸心似箭。
別莊大門口。
臨上馬車時,李氏急匆匆的跑過來:“小姐,我做了一些你愛吃的糕點,你帶回去慢慢吃。還有兩套襦裙。”
藪兒接過盛放點心的盒子,臉上露出心疼:“媽媽你不用每次都給我準備這麼多東西,再說你的眼睛也不好,以後不用給我做衣服了,府裏有繡娘呢!”
“你從小穿我做的衣裳穿慣了,繡娘哪有我做的衣服穿著舒服,再說他們也不知道小姐你的習慣。”李氏義正言辭的道。
藪兒見說服不了她,瞥向站在一旁的順兒:“順兒,你幫我看著媽媽,晚上記得叮囑她不要做活。”
“唉,小姐,你們倆的對話都重複了多少遍了?我的耳朵都起繭了,每回我可是嚴格按照你的囑托盯著我娘了,可她偷偷瞞著我做,我也沒辦法。”順兒唉聲歎氣的搞怪。
李氏一巴掌拍在了自家兒子頭上,不好意思的抿嘴一笑。
幾人又閑聊了幾句,藪兒踩著馬凳上車正要進車廂,想起一事,停下彎腰的動作,扭頭對順兒道:“過完年你來林府吧,先跟在曹管家身後學習曆練一番,以後少不了你的前程。”
“多謝小姐。”順兒聞言大喜,連忙彎腰拱手道謝。
一旁的杜莊頭和李氏也忍不住笑容滿麵。
“天色不早了,我該走了。”藪兒揮別眾人,示意張伯啟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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常毅縱馬上了官道之後,直奔秦州城門口,在那等了一天一夜,沒有看到自家一個兄弟,暗道不妙,迅疾掉轉馬頭飛馳往雲邙山。
雲邙山,位於秦州和潁州的交界,山勢挺立,綿延百裏。
當時,就是在這座山裏,自己和兄弟們遭到幾十號潁州官差的圍追堵截。迫不得已,許霃提議兵分兩路,一隊人吸引注意,另一方人趁機逃跑,雙方約定在秦州城外彙合。
而他自己不顧常毅的阻攔,毅然帶了幾個兄弟去吸引對方的注意,為其他人爭取逃命的機會。
隻是山裏道路錯綜複雜,衙差又追的的緊,眼看著就無路可逃,常毅讓其他人先走,隻身留下阻攔。隻是人太多了,雙拳難敵四手,不防中了幾刀……最後被逼跳下了懸崖,卻因禍得福發現底下有條湖可以通往山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