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過早餐,路弦從乖崽崽手裏搶過碗洗,幹淨的瓷碗在燈下透映出她皙白的手掌。
隻是站在一旁的劉耀文心情有些沉鬱,他覺得女人不該幹這些活,既傷手又費腰。
但他杠不過姐姐的推阻,隻得打開水龍頭浸濕帕子,乖又沉默地去擦桌子。
路弦收拾好廚房,用紙巾擦幹手指後拍了拍少年的肩膀。
“你在家寫會作業,我要去趟超市,有什麼要幫你帶的嗎?”
劉耀文暗暗打量著她的裝束,黑沉的雙眸裏有些不悅,但順毛形象還是格外的無辜。
“姐姐,我跟你一起去。”
路弦疑惑,
“我幫你帶不就好了?”
劉耀文卻側過臉,有些不自然地低咳一聲,嗓音幹啞,
“我要買內褲。”
路弦哦了一聲,倒是也沒什麼反應。
隻走到玄關處換好鞋子,一抬頭便看見他通紅的耳朵。
又害羞了。
小孩兒怎麼那麼容易害羞?
她一點都不知道,站在原地有些局促的乖崽崽並非是害羞,而是撒謊導致的。
埠陽街裏也有超市,但很小,很多生活必需品都買不到。
路弦本意便是往街外走,領著乖崽崽走了兩段花圃路,遇上好些住戶,都是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
“路弦,你男朋友啊?這麼快帶家裏啦?”
有位穿舊紅衣的大爺舀著茶水,躺在藤椅裏好不愜意。就是任路弦怎麼看,都覺得那眯成縫的眼睛裏不懷好意。
“老章,這不是我男朋友。我弟。”
換成別人她根本懶得解釋,這玩意兒越描越黑。
但是這會麵對的是埠陽街第一大喇叭章爺爺,今天不解釋,明天各種版本的謠言鐵定傳遍全街。
“弟弟啊……”
老章回答得意味深長,直盯著她身後生得高瘦的少年看。
倒是個長得俊的,得幸虧是個弟弟,否則他還真怕這看起來就涉世未深的小幼崽把控不住路弦。
劉耀文感覺到老人家炙熱的視線,走前兩步,禮教謙卑地微弓下腰,
“章爺爺好,我叫劉耀文。”
換在往前,他不會有與陌生人打交道的念頭。但一想到要在這條街住半年以上,加上姐姐還在自己身邊,他一點想做怯獸的欲望都沒有。
他不可能永遠都躲在姐姐的身後。
姐姐也不可能會喜歡一個怯生生的弟弟。
老章喝茶的動作都頓了頓,笑眯眯應了句。再打趣幾句便放兩個小輩離開了。
路弦放慢了些步子,看著前麵少年挺拔清瘦的背脊,眼中神色複雜。
約莫過了十幾秒鍾,她無奈地嘖了聲,伸手扯住他的手臂。
“耀文,慢慢適應就好,不要勉強自己做不喜歡的事情。”
劉耀文感受著手臂上的溫度,轉身還能嗅到姐姐身上淡淡的玫瑰香,抿著唇,垂睫對上她的雙目。
她眼睛裏的情緒很直白也很簡單,擔憂、認真、安撫,都一絲不差地映進少年心底。
路弦見少年沒有反應,手指便收緊了些,柔軟的掌心包裹著他突起的筋脈,一字一頓道,
“來日方長,懂嗎?”
劉耀文眸子一動,有些僵硬地微微頷首,心裏卻異常燥亂。
是啊,來日方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