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裏彌漫著一種死潭般的幽幽冰冷,渾圓的月亮高高懸掛在頭頂,把凜冽而淒冷的白色月光灑滿大地。
老刺客陰鷙的話音剛落,轟一聲巨響驟然響起。石碎飛濺,郝建側身的巷子高牆頃刻被暴力砸出了碩大缺口。隨即,一個高大魁梧,渾身肌肉誇張膨脹青筋畢露,如同蠻牛般的壯漢癲狂獰笑著出現。
壯漢的凶惡瞳孔凸出泛著恐怖的腥紅,張手餓虎撲食般猛地從斷壁裏撲出,恨不得要把郝建活撕生拆成碎肉沫。
與此同時,郝建身後被月光映射出的斜長影子,忽然像是被風拂動的湖麵般匪夷所思地泛起淡淡漣漪。隨即,一個如雪如霧般,渾身被飄逸的黑色紗裙仿佛暗夜的鬼魅般纏在玲瓏浮凸的身體上的美豔身影,仿佛水裏浮出的鬼影,從影子裏浮現升起,迅捷躥出。
一聲脆響,猛撲而來的壯漢頭顱高高地飛起,鮮血如雨點般灑落的同時,他壯碩魁梧的身軀也“砰”的一聲飛出去,墜落在幾米遠的地麵上時,仍在岩石的地麵滑出去很遠,留下一條斑駁的血痕。
恐怖詭異,使郝建瞬間頭皮發麻,仿佛有無數鬼魅砸脖子上吹著寒氣的是,這具失去了頭顱,因為重擊和墜落導致頸椎、手腳關節都變了形的血肉模糊軀體,竟然驚世駭俗地爬起來站直身子,緩緩開始扭動胳膊、腰肢,隨著骨骼關節發出令人心底發毛“哢嚓哢嚓”的聲音……他竟然把被打散架的身體重新組裝起來!
美豔身影那能迷倒眾生的瞳孔瞬間收緊,抬手舉起滴落著腥臭血液的手裏劍護在胸前,殺氣怦然釋放。
“慶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這種小手段,可並不高明!吊兒郎當,遊手好閑……盡管被天下士林戲稱為‘十七朵繁花爭豔麗,唯有慶王一支奇葩獨自出牆來’,‘京師紈絝軍團指揮使’,但是卻同時有著‘生而知之者’這種評價的慶王,現在看來也不過是枯名釣譽的貨色罷了,真是讓人失望……那麼,去死吧!”
空洞漠然的眼神愈發陰霾令人窒息,從枯黃殘缺的齒間輕蔑、冷冷吐出話語後,老刺客正要動手時,忽然像是被隨時要擇人而噬的猛虎注視般如芒刺背,一股寒意和恐怖的危機感迅速從他的背脊升起。
壓抑著內心瘋狂翻湧的恐懼,臉色大變的老刺客脖頸僵硬地緩緩回頭,凝了凝神,他那混濁的瞳孔依稀能看到在極遠處的天邊,那蒼茫月色裏的一棟高高聳立的閣樓瓦片屋簷上,正有一個身穿暗紅色鎧甲,披風在強風吹拂裏獵獵作響,充滿了淩厲和霸氣,極其強悍的男人正彎弓搭箭迎風而立,像是隨時索命的死神般凝望著自己。
恐懼像是密密麻麻的螞蟻,從老刺客的胸腔裏爬出,布滿全身,讓他完全無法動彈。
“你以為我在第二層,其實我在大氣層!”
郝建化身為站在智商高地俯視眾生的智者,擺出一副老夫早已看穿了一切的嘚瑟嘴臉:“慶王王府侍衛大統領韋魯思,被稱之為【神之弓弩】的【赤金】巔峰箭手,是能夠將光和風凝固成一種銳利無比,能穿刺一切防禦的箭矢進行超長距離精準無比狙擊的極度危險獵人。這種拉開超遠距離進行會心一聚的絕命狙擊,哪怕是那四個非人哉的【烏金】怪物來了也得掂量掂量!”
郝建輕輕地斜了斜嘴角露出勝利的微笑,慢悠悠對宛若全身失去了力氣,空洞地張合著嘴巴的老刺客輕描淡寫地繼續地說道:“老老實實交代你的幕後指使,你能好死,不然的話,你最起碼得分為八段!”
“從聽到古蘭老將軍被暗殺的消息時,我就處於高度戒備的狀態了……從宏觀地圖上看,包括古蘭老將軍在內的一連串刺殺地點,呈放射狀圍繞在京城四周分布,這擺明了就是在調動分散、空虛京城的守備力量。也就是說,那些都是幌子,你們最終那要幹一票大的刺殺地點,就是在京城。接連殺害那麼多的將領重臣弄得人心惶惶,假設這也是分散注意力的一種手段的話,你們在京城的目標,剩下唯一值得大動旗鼓布局,有刺殺價值的就隻有皇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