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報告,團長,來了幾位市電視台的記者。他們要進行現場報道。您看要不要讓他們過來?”
團長充滿血絲的眼睛依舊盯著江麵。雨勢已經減緩,大壩滲水處已經暫時被堵住了,就等大雨徹底停下來,水勢平穩,讓有關部門進行修繕,那已經與他們無關了。可是,望著滾滾的江水,團長嘴唇張張,又緊緊閉上,能看出他在極力克製內心的悲傷。跟自己七八年已經如同手足般的兄弟,就這樣把自己的靈魂永遠的留在了無盡的漆黑的江水中。
團長像是夢囈般緩緩說道,“讓小劉去看一下吧,讓我歇會。”坐了下來,點了兩顆煙,一顆被他插在了江邊。
“報告,劉秘書,電視台記者要求采訪,團長要你去看一下。”
“哦,知道了,我馬上帶他過去。”
見劉成沒有什麼反應,旁邊的王錚替他答應下來了。掐滅了手裏的煙頭,王錚拉起了還傻愣愣的坐在地麵上的劉成,奔工地的入口而去。
來采訪的記者已經從旁邊的戰士口裏的知了某營姓張的營長和一名叫劉成的小戰士跳入危急的江水中救險,並且張營長還犧牲了的大概經過。記著希望能從生還的這名叫劉成的戰士口中親自講述一下事情的經過。
旁邊的戰士告訴記著,那兩個過來的“泥人”中,被拖著走的就是劉成。
劉成像是丟了魂似的,任憑王錚拖著他走。很快的就到了工地的入口。記者跟王錚溝通了一下,希望能立即做一個采訪。王錚為難的跟記者說:“不瞞你,我這位兄弟已經受了很大的刺激了。我希望你們不要再讓他講事情的經曆了,我怕他受不了。他,他......”王錚隻覺得心裏發堵,也不說話了。
記者並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在習慣性的介紹了一下大概情況後,對劉成說道,“請問你,當時跳下去時有沒有覺得這可能是會以犧牲自己生命為代價的。”
劉成沉默不語。
記者見劉成沒說話還以為他第一次接受采訪心裏有恐懼感,或者剛才搶險把他嚇壞了。於是又換了一個問題,“請問,與你一起下水搶險而犧牲的張營長,他是以一種什麼樣的目的去救險的?你能和我們說說麼?”
劉成本來死寂的心突然被記者的這句話刺激的充滿了憤怒,他瘋了似的扯住了那記者的雨衣的領子,嘶啞的向他吼著“你問我什麼目的?好啊!你們這幫酸秀才就是要給人按個大帽子才安心嗎?我們營長被卷進去的時候你們這幫秀才在哪裏呢!你們想問就親自去問他吧!”
王錚見勢不妙,這記者說的話雖然讓王錚也想揍他,不過不管怎麼說,這可是現場直播,劉成這樣掐著記著脖子難免會對軍隊的形象有點影響。記者的臉被嚇得沒有一點血色,他沒想到自己的一句話會受到這麼大的反響,隻能向王錚求救。王錚見差不多了才和旁邊的戰士一起拉開了劉成。
劉成鬆開了記著,跪在地上抱頭痛哭,嗓子已經嘶啞的快說不出話了,還依稀聽他喊著“營長!是我害了你啊!”隻是重複著這兩句,王錚惱火的歎了口氣,也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記著和攝像師都傻在那了,那台“現場直播”的攝像機丟在了地上,記錄下了現場的發生的所有。
...........................................................................................................................老張的追悼會是三天後在團部禮堂進行的,電視台換了一名記者進行了現場報道。省軍區“大首長”親自參加主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