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裝大佬換了身衣服。
淺綠色的半臂衫,鵝黃長裙,戴著一頂帷帽,垂下絲質的輕紗,遮住了頭臉。
裝扮是一如既往的清雅、優美。
“宅子我已經買下了,劉郎,你要去看看麼?”袁素問撩開麵紗,露出半張臉來。
原來是喊他去看房,劉軒這時還真沒這心情。
可是看到袁素問期待的眼神,他就有點不忍心,拒絕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
——我身子骨弱,也許活不過兩年。
——就算是假的,我也想要。
袁素問說過的話突然從腦子裏鑽出來,不自覺地,劉軒看他的目光就帶了點悲憫。
“好,我陪你去看看。”他自己都有些驚詫。
雖然北疆戰火四起,可是遠在南方的京師卻仍是一片繁榮昌盛的熱鬧景象。
劉軒同袁素問一道出門,身後跟了兩個人。一個是羊季,還有一個,是跟著袁素問的侍女花溪。
街上人來人往,酒肆、食館還有各類吃食作坊鋪子,遠處的皇宮城殿宇巍峨,金碧輝煌。
太安街是個僻靜地方。
袁素問買下的那個兩進宅院也算不得氣派,隻是十分古樸典雅,粉牆黛瓦,白石台磯。
從正門進去,轉過照壁,就是一條甬道,院中擺著山石,種著翠竹,十分雅致。
難怪說這是一個文官的住處,劉軒看著那些翠竹綠蘿,立刻體會到了滿滿的文人情致。
他看袁素問似乎很喜歡這宅子,一向憂鬱的臉蛋兒都歡快了些,拉著他的手一直往前走。
"咱們去後院看看,那裏種了好大一株梨樹,這時候還有果子呢。還有咱們住的屋子,窗外種著芭蕉,實在是好。"
就在這時,站在門口同羊季說話的花溪急匆匆跑了過來,"少——小姐,老爺,袁老爺來了!我遠遠瞧著是他,就是衝著這裏來的。"
"什麼?伯父怎麼會來這裏?"袁素問的臉色瞬間失了血色。
"許是你向賬房支了大筆的銀子,叫老爺知道了。"花溪猜測說。
"我都讓他別說的!"袁素問惱紅了臉,手忙腳亂地把帷帽戴好,理了理垂下來的素紗,擋住頭臉。
他轉過身看向一側的院牆,就想翻牆走掉,又看向一旁的劉軒,怕他起疑,隻能解釋說:"我不能叫伯父知道我同你在一處,他會打死我的。"
劉軒也有點心慌,他當然知道袁素問怕什麼。
可是他也怕啊,一想到袁嘯之那張威武霸氣的臉,他心裏就慎得慌。
要不你跑路時也順便把我捎上?
可惜他現在還不能崩人設,隻好故作鎮定,"你別怕,我來應付袁將軍,不會讓他知道咱們的事的。”就是聲音有點發抖,不太硬氣。
說這兩句話的功夫,袁嘯之已經到了門前。
他一把將門推開,轉過影壁,看見院子裏的人,也是一驚:"劉軒,你怎麼在這?難道你與素問認識?"
劉軒去看袁素問,隻見他身子微顫,垂在身側的兩隻手緊握著,看起來很是緊張。
"將軍,我與素問——"
"不,不要說。"袁素問猛地抬起了頭,麵紗下的臉蒼白無比。
"——是很好的朋友。"劉軒把話接上。
他看到袁素問驚愕了一瞬,又很快把頭低垂了下去,繃緊的身體鬆了下來。
袁嘯之聽見這話,卻將臉板了起來,"好啊,我竟然不知道你同他是這樣的好朋友!"
哈?怎麼感覺袁嘯之很生氣的樣子?什麼叫這樣的朋友,難道他知道自己和袁素問的關係了?劉軒也有些心慌。
"沒有沒有,就是一般的朋友。"他趕緊解釋。
這要是讓袁嘯之知道自己拐了他的侄子,還要瞞著他私會,袁嘯之不得立刻將他劈了!
袁嘯之精銳的目光盯緊了他,就像是已經看透了他的心思,叫劉軒一陣心慌,恨不能立刻就挖個地道跑路。
他錯了,他就不該覬覦女裝大佬的美貌……不對!他這時候就不該陪袁素問過來,躺家裏睡覺多好啊。
"一般的朋友,我看你和他的關係倒是很不一般!"袁嘯之麵無表情,語氣卻嚴厲無比,"說吧,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我……”劉軒又想起了讀書時被教導主任支配的恐懼,他飛速轉動著腦子,隻想找個借口騙過他。
"你老實說,袁素問是不是在外麵養女人,買了這宅子安置外室!他聽見我來就跑了,留著你給他遮掩,是不是?"
哈?劉軒一臉懵逼,感情你老不知道自己侄子是個女裝大佬啊!
袁嘯之看向帶著帷帽的袁素問,一臉冷漠,"你是什麼身份,同嚴素問又是什麼關係?"
袁素問把頭低得更深了,還特別害羞地往劉軒身後躲了躲。
袁嘯之也不想逼問一個女子,"劉軒,你來說。"
劉軒一個頭兩個大,說啥啊,你讓他說啥啊?
他要是替袁素問遮掩,那不就暴露自己知道他是個女裝大佬了嗎?
他要是不替袁素問遮掩,那袁嘯之不就知道他侄子是個女裝大佬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