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在玹抱著書包坐在公車靠後的位置,今天公車比平常空些,乘客稀疏地坐在座位上,也有三兩站著,拉著吊環說笑的學生。他看著靠近車廂後門的女生,從校服辨別出對方是自己的校友。她原先站在靠前的位置,後麵一臉的不安地走到後車門,低著頭好像遇上了什麼難事。
真是無語。鄭在玹把目光移向了有意無意緊貼那女生的男人身上,男人的手好幾次想要貼上女生的大腿。車裏的人都沒有去注意那女生,女生也隻是緊緊握著欄杆,垂下頭。
“哦!這不是恩美學姐嗎?”前排有人出聲了,就在鄭在玹打算起身阻止男子的前幾秒。隻見另一個穿著他們中學校服的學生,湊到了那女生和男子中間。
“學姐都沒看到我嗎?這位是你的朋友嗎?”學生的聲音不輕,車廂裏不少人視線挪了過去,被隔開的男子見狀別過頭,和兩人空來了一些距離。
女生並不認識麵前喊出自己名字的學生,可她意識到麵前的人是在幫她。抱著女生手臂的學生臉上露出一個笑容,她笑起來的時候眼睛如同兩輪彎月,本來還有些受驚的女生發現對方原本抱住自己手臂的手下滑,握住了自己的手。
“學姐我們一起去吃點心吧?我哥哥在下一站等我!他請客!”學生語氣親昵,就好像她們兩個真的是關係很好的前後輩,而非今日剛見麵的陌生人。
公車進站的時候,學生透過玻璃指了指站台上一個正在低頭看書的高中生,嘀咕著就是這樣所以才會把眼睛搞壞的。原本騷擾女生的男人有些悻悻地瞥了一眼站台上的人,隨意挑了個座位坐下了。車停穩後,學生拉著女生的手下了車,男人並沒有跟下去。
鄭在玹坐的位置透過窗正好能看到那學生鬆了一口氣的模樣。果然那個高中生並不是學生的哥哥,隻是對方擔心男人糾纏不清隨手指的一個陌生人。公車關上了車門,鄭在玹恰好因為學生側身看到了校服上繡著的名字。等車開出一段距離後,他回頭張望了一下,比女生略微矮上一點的學生抱著女生,嘴巴一張一合應該是在安慰懷裏的人。
還真帥氣呢,樸海星後輩。鄭在玹並沒有把這件事多放在心上,這對他來說隻是日常生活中目睹的一場插曲。
之後坐車的時候他時常會看見樸海星和那個叫做恩美的女生站在一起,好在那個騷擾恩美的男人再也沒有出現過。
鄭在玹第二次看到樸海星的名字,是在學校布告欄的角落,那裏貼著一張征尋晨午間廣播內容的告示,寫著可以推薦喜歡的詩歌或者音樂。
這張告示被其他社團花花綠綠的成果展示埋沒,大概一周後就被學校定期清理了。也正是從那周起,因為參加高爾夫球隊每天都有晨訓的鄭在玹發現每周二早上,他都能看到窩在公車座位上,一臉倦容的樸海星。同時,周二廣播裏播放的歌曲,不僅僅限於偶像歌曲或是有名的英文歌,比如上周二播了一首冷門的抒情歌,鄭在玹之前就很喜歡。
“啊,周二播的歌都沒聽過呢,想聽偶像團體的新歌。”鄭在玹午休前聽著前座的話,沒有附和,大概是少年人的幼稚心理,挖掘不隨大流的好歌在他看來可比聽偶像歌曲有意思多了。
歌曲播放完之後,廣播裏傳出了人聲,有人給廣播社投稿了一首外國詩人寫的情詩,這位投稿人沒有署名,看來是想借他人之口吐露自己的情愫。
鄭在玹是記得樸海星的聲音的,那天在公車上,或許是想要表現出喜悅又或許是引起別人的注意,對方的音調抬得很高卻不刺耳,純澈幹淨。投稿人投得是英文原文,廣播裏的聲音壓低了些,透過懸掛在教室角落的廣播,讓人有幾分對方就湊在耳邊輕聲呢喃的感覺。
“這是誰?以前沒有聽過啊?”前座的注意力根本不在詩歌上,他對聲音的主人更感興趣。事實上和前座有類似想法的人不少,沒有幾天就有好事人打聽出周二念詩的人是樸海星,甚至有些人還假借想要投稿的由頭,去對方班級裏將她喊了出來。
“失望呢,該說是可惜了嗓音呢,還是果然人不會十全十美。”鄭在玹挑眉,看向前座,對方見鄭在玹對此有興趣,解釋道,“周二小姐,勉強說可愛吧,不過稍微有點……”
前座用手比劃了一個圓,對鄭在玹擠眉弄眼,說:“太豐滿了些?”上中學後有不少男生女生便開始在乎自己的外貌,學校對女生化妝管得比較寬鬆,不過分濃重就行。鄭在玹時常會在課間或者放學後被精心打扮過的女生喊出去,沒由來的,鄭在玹想起了昨天早上樸海星素淨的臉,她挺白的。
“可是為什麼你要退出啊,大家因為你都想投稿,老師們也覺得你做得很好。”鄭在玹拉著公車吊環聽著附近兩人的談話,他並不是有意偷聽,純屬因為那兩人的聲音沒有小到讓人忽視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