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秋歌醒來的時候,頭痛欲裂,胃裏如同火燎一般蔓延出無盡的饑餓感。
在高壓鍋砸暈過去之前,沈秋歌正在做土豆燒牛腩。但高壓鍋都炸了,她的菜估計也難逃厄運。
模模糊糊間,沈秋歌想,菜沒了,鍋炸了,估計錄製了幾個小時的視頻也付之一炬。作為美食博主,她可謂損失慘重。
視頻開天窗倒是其次,重要的是她這期的創作激勵還能不能拿到。她可是全職博主!
悲憤交加的力量讓沈秋歌陡然清醒,一下子睜開了雙眼。房間內是暗的,她昏迷的時候是上午,難道這一暈就暈到了晚上?
沈秋歌趕緊坐起來,粗糙的被子滑落堆積在了腰間,皮膚與之摩擦,頓時泛起一層不舒服的小顆粒。沈秋歌摸了摸,有些茫然,她昏迷還能把被子拿來蓋著?不對,她家就沒有這種粗製濫造的被子。
她是不是失憶了?
然而等她抬頭環顧四周,沈秋歌茫然的表情僵在臉上。
這竟然是一間古代樣式的房間。
頭頂是陶瓦和高懸的梁木,通過上麵雨水衝刷的痕跡,足以看出已經有些年頭。沈秋歌眼尖地看到牆角對上去的位置,屋頂甚至還破了個洞。地上是泥地,周圍的牆壁也是用泥砌的——天知道沈秋歌已經多少年沒見過泥做的房子。整間屋子除了她身下睡的炕,隻有一張瘸腿了被墊了東西的木桌,連跟椅子都沒有,空空蕩蕩。
沈秋歌不敢置信地看著這一切,心裏升起了不詳的預感。
她剛想下床仔細觀察,門口傳來了一陣木頭摩擦的吱嘎聲,兩個小腦袋探了出來。沒等沈秋歌看清他們的模樣,他們立馬轉身一邊跑一邊喊:“娘,姐姐醒了!姐姐醒了!”
沈秋歌隻來得及伸手:“等等!”
然而話音剛落,一位身著古裝的中年農婦便匆匆進來,她將手裏的簸箕放下,三步並作兩步跑過來,眼含激動一把抱住沈秋歌:“娘的乖女啊,你可算醒了,娘害怕你不要娘了!”
農婦身上的味道並不算好聞,她撫摸沈秋歌臉的雙手更是毛糙,但她臉上激動的淚水硬生生止住了沈秋歌想要推拒的動作。
沈秋歌不知所措,她笨拙地伸手,僵硬地拍拍農婦的背:“我……我這不是好了嗎?”
娘這個字在唇間轉了幾圈,還是被沈秋歌咽了下去。
她是個孤兒,從小就沒有父母,母親的角色對她來說十分陌生。沈秋歌覺得有些暈,她不知道自己這是不是在做夢,眼前的一切都真實到可怕。
婦人抹抹眼淚,立馬要出門:“娘這就去請郎中!”
沈秋歌急忙拉住婦人:“不用了!我真沒事!”
醒來時頭確實很痛,但沈秋歌對自己的身體向來上心,但凡有個不對勁她都能感受出來,現下確實沒有什麼感覺。而現在的這家人,一看就是窮苦人家,如果真是古代,那請郎中豈不是讓他們雪上加霜?
婦人並不相信,可沈秋歌抓住她的動作十分堅定,臉色也比之前好很多,她便有些動搖,猶豫了一下道:“若等到晌午,你身子還不爽利,一定要跟娘說。”
沈秋歌自是答應。
婦人把還在門口的兩個小蘿卜頭喊過來,鄭重交代:“小寶小妹,你們好好看著大姊,她要是不舒服,馬上出來叫我。”
小蘿卜頭們乖乖點頭。
婦人滿臉擔憂地撿起簸箕出去了,臨走前還過來幫她掖了掖被角。
門關上後,沈秋歌朝兩個小蘿卜頭招了招手:“過來。”頓了頓,她學著婦人的樣子喊,“小寶小妹。”
紮著雙馬尾的小姑娘率先跑到沈秋歌麵前,她趴在床邊,眨巴著眼睛道:“姐姐你好了嗎?”
沈秋歌沉重的心情被小朋友乖巧的笑容給稍稍治愈了,麵上不由得也帶上了笑:“對呀,我好了。小妹臉上怎麼花了,來,姐姐給你擦擦。”
說著,她親昵地去捏小妹的臉。哪知一旁的小寶立刻過來攔在兩人麵前。
“娘說不能打擾姐姐。”綁著衝天辮的小男孩雙手張開,“姐姐現在得休息!”
沈秋歌怔了怔,想不到這倆看起來不超過五歲的小孩,還挺有同理心。
小妹也反應過來,連忙捂著臉搖頭後退:“對,不能碰姐姐。”
沈秋歌道:“沒事的,你們看,我這不是好端端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