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天,第二天,第三天……
直至半個月後,他望著手中燃燒到一半的蠟燭,用手指撚住被燒得卷翹的燭火芯。
細細想著,距離宋玹安去南疆已經過了整整十七日。
他抬起蠟燭湊到眼前,暖紅色燭光將他的桃花眼襯得像蘊含了充盈的水光。
唇角的笑意帶著一絲捉摸不透的詭異。
“真想念你的味道啊。”
於是一個雷雨交加的深夜,雨霧濛濛像一層輕紗籠罩天際。
蕭琮截住了一身輕薄淺紫衣裙,撐著油傘正準備抬腳進紅姝坊大門的冷寒煙。
冷寒煙應該是剛做完任務,身上還沾染著血腥氣,冷不防被一個高大挺拔的身影擋住,下意識用油傘擋了一下,發現對方並沒有做出什麼攻擊的舉動,又抬起手,從雨傘後露出了她那張美豔的臉。
看到來人,她眼中閃過一絲意外:“蕭琮?你站在紅姝坊門口幹嘛?”
她和蕭琮沒什麼交集,隻是街坊鄰居一樣,這麼多年大家都習慣了各自的存在,有時候路過甚至還會友好的眼神交流一下。
他是宋玹安的任務對象,如今卻站在紅姝坊門口攔她?
冷寒煙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他好幾眼。
蕭琮沒拿傘,全身濕漉漉地站在棕色木門口的兩個暖色燈籠下,墨色長發濕成一縷,玄金色衣袍被雨水浸透成濃黑色。
他膚色蒼白病態,偏偏五官很出色,整張臉妖豔的過分。
冷寒煙在靠近了才發現他身形頎長,不僅高出她一個頭,就連頭頂都快碰到燈籠了。
火光在頭上幽幽晃蕩,他渾身帶著破碎殘敗的美感和冷淡的疏離感,與平時的樣子不大像。
偏偏開口時候的語氣依舊溫潤:“宋玹安去哪了?”
冷寒煙:?
還能有比這更詭異的場景嗎?任務對象來問做任務的人去哪了?
她甚至以為雨聲太大聽錯了,提高聲音,反問了一句:“什麼?”
對方依舊帶著溫柔笑臉垂眼與她對視,沒有絲毫不耐煩地重複了一遍:“宋玹安去哪了?”
這回倒是聽清楚了,冷寒煙往廊下沒有雨的地方挪了幾步,瞄他一眼:“去南疆了。”
她收起了傘,慢慢撫平被風吹亂的淺紫色紗衣袖子。
蕭琮垂下眼睫站著久久不語,好一會才慢慢開口:“她去南疆做什麼?”
冷寒煙挑眉,似乎有點好笑他的問題:“她是一個殺手,當然是去做任務。”
“紅姝坊還接南疆的任務?”
冷寒煙有點無奈:“任務目標地點是發起任務的人定的,京城有人需要七葉花,隻有南疆有大量的七葉花采摘,她接了任務所以要去南疆,懂了嗎?”
蕭琮聽到七葉花三個字,睫毛快速閃動了幾下,神色變得古怪起來。
冷寒煙卻是懶得跟他溝通了,隻覺得他是一個不諳世事的江湖郎中。
打了個哈欠側身避開他拉開門:“好了,蕭大夫,我要去休息了,你沒什麼事也早點回去休息吧,再會。”
身後的門打開又關上,廊下的人抬頭望了望被木門帶起的冷風吹得左右亂晃的燈籠,輕輕喟歎一聲,轉身迎著流淌的雨簾慢慢走遠。
宋玹安坐在大朝國邊境的驛站屋簷上,越過前麵那片茂密的樹林,就正式進入南疆境內了。
她的任務是拿到七葉花,但她自己的真實目的是找七葉花的解藥。
眼前一望無際的黑色,隻有驛站帶著昏暗的光微微照著門口黑夜中無盡頭的羊腸小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