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了讓自己好過點,賈寶玉決定將時柏說的種種寫下來,一式多份給各位長輩同輩們送去。
以防大家不重視,還得添油加醋,再隱晦提示一下這是五皇子的意思。
至於家裏會不會聯想到認為這是皇上太後的意思,那就不關他的事了。
反正這事照他來看,對家族利大於弊。
奴大欺主,下人門風不緊,家族的一些八竿子打不著一塊,一表三千裏的親戚借著由頭在外欺男霸女。
這一樁樁一件件到最後,可都會算到他們的頭上。
不過這些得在回宮裏讀書前在交出去,不然肯定得被喊去問話。
時柏拉著賈寶玉白天讀書,賈母遣人看過後,頗為心疼。
隻覺得賈寶玉這學得比當年的賈政,如今在國子監讀書的賈珠還要刻苦。
賈母這一心疼,表現出來的就是那上好的官燕日日一盅,每頓飯都得進一碗補湯。
時柏也跟著沾光。
連著兩頓後,時柏有些吃不消的吐槽,“你家老太太倒是與太後娘娘有一個相通的喜好。”
“是啊,所以我習慣了。”賈寶玉喝完最後一口燕窩,舒了口氣。
時柏:……
為什麼要一副看透了的模樣。
“你這假請到什麼時候的?”
“我姑母和表妹按路程來說,差不多就是這兩日到了,我就請了五日,若趕不及也沒法了。”賈寶玉掰著手指頭想了想,又道,“對了,我明日要外出齋戒,你可要跟著我去?”
“外出齋戒?”時柏不解的問,“明日是什麼特殊的日子?”
“倒不是什麼日子,隻前些時候父親便說了這事,聽說是去廟裏還願什麼的。我若在宮中讀書也就罷了,既然回來,那自然也要跟著去了。”賈寶玉伸了伸腰,拿起書本。
“這事我跟去恐不便,就算了吧。”
賈寶玉也就問一下,聽到時柏不去,也就作罷了。
到了第二日,一大早,他便穿戴隆重的出門去了。
賈寶玉不在家,時柏作為客人也不好隨意走動,便也隻窩在書房裏讀書。
待到了午後,聽到了屋外鬧哄哄的,打發了小丫鬟來一問。
說是賈家的姑奶奶帶著表姑娘來了,如今已經到了府上側門處,府上的太太奶奶們都出去迎接了,賈母也正催著人趕快迎進來。
時柏聽了覺得這事還真是趕巧,賈寶玉回府這幾日了,偏今天外出齋戒,人就來了。
這原也跟他沒什麼幹係,聽過就罷了。
隻不一會兒,卻有小丫鬟過來請他,“老太太請時公子往正屋去呢。”
時柏:……
一屋子女眷,他一個外男過去,合適嘛?
轉念又想,是他著相了。
那一屋子女眷,姑娘們年歲都小,倒也沒有需要他避嫌的,他跟賈寶玉也勉強算得上好友,想來在賈家老太太眼裏就是親切的晚輩。
這麼一想,他心安理得的跟著去了。
這段時間老聽著五皇子問賈寶玉問題,他對賈寶玉這位姑母和表妹也有點好奇。
隻才走到廊下,便聽到裏頭的歡聲笑語傳出來。
時柏停在門外,溫聲對候在門外的其中一個小丫鬟道,“勞煩通傳一聲。”
那小丫鬟轉身進去了,不到一會,又探出半個身子對時柏道,“時公子進來吧,姑太太和表小姐才到,老太太正高興呢。二奶奶說了,讓時公子直接進來就是了。”
小丫鬟領著時柏到了正堂,時柏目光盯著地板,盡量不讓自己的目光飄散,在賈母的介紹下,跟眾人見過了,便坐到一旁去了。
隻賈母的介紹,讓時柏還挺驚訝的。
就賈母的說法,她年紀大,時柏住進來後想了些時候,才記起時家有一位姑娘嫁給了史家金陵本家去了,跟自己是表姑嫂,算來時家跟賈家都是表親。
又說時柏該是賈寶玉的表哥,之前沒想起來就罷了,既然知道了,往後兩家合該當親戚多走動,隻讓時柏在這不要拘束。
賈家枝繁葉茂,十多房人,要按賈母這個算法,恐怕京中大半官場都與賈家稱得上表親,隻名頭說著好聽罷了。
時柏倒也沒說什麼。
他年紀小,也不知道賈母這說的是家裏哪位姑姑,聽賈母這意思,若是真的,他們兩家的表親似乎還能稱得上那麼一嘴,隻笑著先應下了。
坐在角落,他不著痕跡的將賈家的人都打量了一番,最後把目光放在上方和賈母聊天的女子身上。
她穿戴十分大氣,衣服樣式和發式都跟京中不同,一身煙青色的紗衣配攢珠花的比甲,隻梳了兩個發髻,順著將剩餘頭發鬆鬆綰在耳下,戴了一套三支珍珠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