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菏原以為她晚上會失眠,卻沒想到等她洗漱完畢,打算在床上玩手機時,幾乎是一沾床就來了困意。
當然了,早睡就會早起。第二天早上,盛菏自然醒來時才五點半,這個時間點,連太陽都剛剛醒。
就在她糾結要不要玩一會手機再睡個回籠覺時,樓底下突然出現的汽車引擎聲,透過半開的窗戶闖進她耳中。
這一瞬間,有一個念頭忽然闖進她的腦海裏——
樓下的人是鬱蘭汀。
盛菏沒有過多思考,也不具有過多能讓她糾結要不要起床的時間。
她毫不猶豫,從床上蹦起來,套上短褲和短袖,在門口蹬上鞋,就往樓下衝,邊衝邊從褲兜裏掏出濕巾來抹臉順頭。
很幸運的是樓下的人正是鬱蘭汀,這沒讓盛菏白跑一趟,然而這又有點不幸。
盛菏避開提著行李箱路過的鬱蘭渚,往旁邊走了幾步。鬱蘭汀在屋裏跟爺爺奶奶告別,透過小花園打開的窗戶,盛菏看見對方還穿著昨天的那一身。
“怎麼起這麼早?”關好後備箱,鬱蘭渚才終於有空閑聊天。他上下打量了盛菏一番,目光停在她的衣領處,“夢遊哦?”
盛菏白他一眼:“你才夢遊呢。”
鬱蘭渚似笑非笑,可能是離別在即,倒是沒繼續回擊。
盛菏又問:“你們是要回去了嗎?”
其實光是看著鬱蘭渚放進車裏的行李,和這輛大早上就出現的車,她也應該明白。
但就是不死心,也有點難過。
她和鬱蘭汀才剛剛相聚,就又要分別。
鬱蘭渚沒來得及說話,接話的是另一個從後麵傳過來的聲音:“蘭渚還會留在這裏過暑假,要回去的隻有我一個人,他隻是送我去機場。”
鬱蘭汀不知道什麼時候從屋裏出來了,奶奶爺爺沒跟出來,也不見她爸媽。
清晨的風有點涼,鬱蘭汀把那件配套的西裝外套脫下來,盛菏下意識覺得她要給自己,就提前說:“我不冷。”
“我知道。”鬱蘭汀回到道,又往這邊走了兩步,到盛菏跟前後,卻還是不由分說地給盛菏披上。
她拿著衣服繞過來時,盛菏聞見鬱蘭汀身上的香水味,很淡,也很好聞。那件外套上還殘留著鬱蘭汀身上的溫度,乍一觸碰到盛菏的後頸,還讓她下意識縮了一下脖子。
“你幹嘛?”盛菏吞吞口水,自以為自己很隱蔽,她不知道自己的臉紅沒紅,隻好故作嗔怒好轉移話題,“都說了我不冷,你是什麼霸道總裁嗎?”
鬱蘭汀聽了,依舊不由分說。她仔仔細細地把衣服給盛菏披好,還扣上了中間的一顆扣子:“沒說你冷。”回複的時候,她的視線還搭在那顆扣子上,盛菏的手沒從衣袖裏穿出來,這樣一看,就像是她用一件衣服拘束住了盛菏。
“那,那你還……”
盛菏沒有說下去,而鬱蘭汀則在下一秒鍾才意識到,那聲音離她的耳朵太近,她們的距離也太近。
盡管是自己一手帶大的孩子,可盛菏現在畢竟也是個成年人了。
遲鈍地意識到這一點,鬱蘭汀的呼吸猛地頓了一拍。
她的視線艱難上移,好像是生鏽了的螺絲,明明已經轉不動,卻還是需要行動。
鬱蘭汀的本意是想看看盛菏的眼睛,對著她調笑一下,開個玩笑緩解氣氛什麼的。
然而最後隻是停留在脖頸處。盛菏的皮膚很好,可能是因為一直窩在室內的原因,膚色很白,而現在,在那脖頸與下頜角的交界處,她看見一抹緋紅色。
完全錯了。這一刻,鬱蘭汀冒出來這個念頭。
下一刻,周圍一切都冷卻下來。鬱蘭汀收回那雙披衣服、係紐扣的手,也收回她不應該停留在那裏的視線。
“盛明明。”她叫道。
盛菏一個激靈,下意識地立正,聲音十分洪亮:“到!”
她今年該升大二,可能是一年前軍訓的印象太過深刻,鬱蘭汀也記得帛大傳統的軍訓高要求,因此能做出這幅反應也情有可原。當然也有可能單純是因為盛菏本身喜劇人。
她的反應敲碎了鬱蘭汀的尷尬,後者抿著唇笑起來,已經意識到氣氛又回到正常。
鬱蘭汀說:“衣服穿反了。”
盛菏:“啊?”
盡管並沒有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但她剛才還是潛意識地在躲避鬱蘭汀的視線,並且能明顯察覺到兩個人之間的相處模式不太對勁。
這導致她完全錯過了鬱蘭汀的變化。
現在乍一聽見這句話,盛菏開始下意識抬頭去看鬱蘭汀。跟她所想的不符,這會兒的鬱蘭汀的眼睛裏帶笑,那分明是在揶揄她的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