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寂長夜,錦帳暖然。
褚行瑜用手指理順她鬢邊的發絲,輕吻她汗濕的額頭,卻發覺她今日異常安靜。
說到底是他強占了靈姬。她每次承|歡,都顯得有些抗拒,今夜卻異常聽話,任他擺弄,毫無怨言。
這不像她。
褚行瑜挑眉,低下頭,用齒尖輕輕摩挲她的鼻頭。靈姬隻是微微蹙眉,軟綿綿地喊了聲疼。
“殿下不開心,是微臣伺候得不好麼?”
褚行瑜撥弄她的長發,半開玩笑地問。
靈姬眨眨眼,笑著搖頭,眼瞳中映著燭光,卻顯得有些黯淡。
褚行瑜眉頭一擰,陷入思索。
這就更奇怪了。
修長的手指撫在她頰邊,靈姬以為他要繼續,便微微側頭,不想與他對視,怕在最脆弱的時候被他看穿心事。
然而褚行瑜隻是與她耳鬢廝磨一陣,便翻身下床。甚至體貼地給她掖好了被褥。
靈姬怔怔地躺著,似乎有些不敢置信。直至聽見他往外走的腳步聲,才坐了起來。
“你要去哪?”
褚行瑜聞聲回頭,對她溫言淺笑:“我出去走走,你睡吧。”
此時此刻,屋裏竟有一絲莫名的溫情。
他仿佛不是床|笫|間讓她恐懼顫抖的惡鬼,她也不是被折斷羽翼的鳳鳥。
像是成親多年的普通夫婦,平凡而溫馨。
靈姬披散長發,捂著被褥,呆呆地坐著,很久都沒回過神來。
褚行瑜一腳將將邁出房門,聽見靈姬輕聲說:“要是……我就先回宮了。”
如果再被阿恂撞見一次,她真不知該怎麼圓。
褚行瑜微微挑眉,沒有回答。
靈姬卻看懂了他的眼神。
他不同意。
她低下眼,在褚行瑜的凝視下,無聲地躺了回去。
過了很久,褚行瑜遲遲未歸。屋裏靜得隻能聽見滴漏和她的心跳。
靈姬無意識地攥著被褥,看著床頂幔帳的紋路,心緒紛亂如麻。
還是趁他不在,偷偷溜回宮吧?要不然被阿恂撞見……
然而一想到楚恂,靈姬便神色黯然。
有什麼好著急的?反正她受再多委屈,阿恂也不理解,不回就不回吧。
她的命是先帝給的,要是阿恂知道真相,覺得她丟了宗室的顏麵,大不了她把命還給宗室,也算是對得起先帝的囑托了。
思來想去,靈姬漸漸放鬆下來,不知不覺中睡了過去。
這一覺就睡到了天亮。
靈姬眨眨眼,看著滿室暉光,下意識要翻身下床。旁邊卻伸來一隻手,將她一把撈回懷裏。
那手又扯過被褥,將她緊緊捂住。靈姬毫無防備,慌亂間,額頭撞上他的下巴,“咚”的一聲悶響。
“大清早欠收拾了?”
褚行瑜正是半夢半醒的時候,下巴被撞痛,語氣不太好。
靈姬伏在他懷裏,根本不敢亂動,他的另一隻手卻覆上她的額頭,幫她揉搓痛處。
懷中之人終於安靜下來。褚行瑜環著她的腰,正要與她睡個回籠覺,卻聽她小聲問:“你今日……不用上朝麼?”
她是監國公主,可以不去聽政。
但褚行瑜不一樣。
從她開始聽政以來,他幾乎沒有落下過一次朝議。
他漫不經心地道:“偶感不適,就不去了。”
靈姬小心翼翼地抬眼看他。
他氣色不錯,哪像是身體不適?
她看得出神,褚行瑜忽然睜眼,嚇得她一激靈,趕忙裹著被褥要睡覺。
褚行瑜卻掀了她的被褥,捏起她的下巴,逼她與自己對視。
“殿下偷看微臣,莫非是芳心暗許?”
靈姬最怕他稱她殿下,戰戰兢兢地道:“我、我沒有……”
褚行瑜目光一沉。
靈姬這才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小臉蒼白地改口:“我,我……”
她顯然是嚇壞了。一雙清澈的眼瞳盛著淚水,將落未落。貝齒怯怯地咬著唇,蔥管似的手指顫顫地撐著他肩頭,似乎怕他突然欺負人。
褚行瑜低笑。
他對別人不感興趣,就愛欺負這位殿下。
……
沐浴之後,靈姬昏昏沉沉地坐著,由丹濃給自己梳妝打扮。
興許是坐得太久,有些困了,靈姬起身時,差點沒站穩,幸好丹濃及時攙住了她。
她款步移到褚行瑜麵前,卻不敢與他對視,“我先回宮了……”
她一邊說著,一邊飛快掃了一眼。
方才她梳妝時,褚行瑜出去了一趟,回來之後便是一身世家公子的打扮,閑適而溫雅,不知要去哪裏。
褚行瑜微微頷首,“那便走吧。”
他朝靈姬伸手,靈姬有點懵,“我……要回宮的……你要去宣室殿麼?”
褚行瑜意味深長地道:“今日沒上朝,宣室殿自然是要去的。殿下既然有空,不如與微臣一同前去?”